第5章 年9月17日 夜 祭坛血战(1/2)

“月魄”的刀锋斩入黑雾触须的瞬间,没有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撕裂厚重湿布的声响。黑雾被斩断的那一截剧烈扭动着,化作数十条细小的毒蛇般的气流,反向朝我扑来。我手腕一翻,刀身回转,清冷的月白色光华如水波般荡开,那些黑雾蛇触之即散,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但这一刀只斩断了一根触须。还有七根连接着其他狼渊队员,以及最粗壮的那根,如同脐带般从碎片垂落,扎进祭坛中心。

“阻止他!”为首的祭司——一个身形佝偻、声音却尖锐如铁片摩擦的老者——厉声喝道。他手中的骨杖重重顿地,祭坛边缘的七根石柱同时亮起暗红色的符文。

那些游荡的傀儡动了。它们的动作不再僵硬,反而快得诡异,二十多道身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它们的眼睛红得滴血,口中发出非人的嗬嗬声,指甲漆黑尖锐,在洞壁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我且战且退,将大部分傀儡引向祭坛右侧的空地。“月魄”的刀光在身周织成一张网,每一次挥斩都能削断傀儡的肢体或头颅,但这些东西根本没有痛觉,即便断了一条腿也能用双手爬行,继续进攻。更麻烦的是,被斩断的伤口处会喷出腥臭的黑血,黑血落地即燃,腾起带着剧毒的绿色火焰。

“谢先生,低头!”

胡瑶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我毫不犹豫俯身,一道清越的铃音在头顶荡开——不是实体的铃声,而是灵力震荡发出的清鸣。声音过处,扑向我的三个傀儡动作齐齐一僵,眼里的红光黯淡了瞬间。

就是现在。我欺身而上,“月魄”横斩,三颗头颅同时飞起。这一次,无头的躯体倒地后不再动弹,伤口也不再喷血燃烧。

“它们的核心在脊椎第三节!”胡瑶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震散那里的控魂咒印,才能真正消灭!”

我记下了,但没时间道谢。又有五个傀儡围了上来,而祭坛上,仪式仍在继续。宥乔呢?

我抽空瞥了一眼祭坛左侧。宥乔已经在那里,她半跪在地,星晷悬浮在面前,双手虚按在罗盘两侧。星晷正以惊人的速度旋转,投射出的星图不再只是光影,而是凝成了近乎实体的、微缩的星辰阵列。这些微小的星辰围绕着祭坛旋转,每一次转动,祭坛上亮起的红色符文就黯淡一分,那根连接碎片和祭坛的“脐带”也微微颤抖。

但宥乔的脸色白得吓人,额头冷汗涔涔。她在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祭坛法阵的运转。

“先破石柱!”我对胡瑶喊道,“石柱是仪式的锚点!”

胡瑶的身影在傀儡群中穿梭,她的速度极快,脚步踏着某种玄奥的节奏,所过之处,傀儡的动作总会慢上半拍。她听到了我的话,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口中诵出一段古老而晦涩的咒言。

随着咒言,她的周身浮现出九道虚影——那是九条蓬松的狐尾,虽然只是灵光凝成,却栩栩如生。九尾虚影同时摆动,九道银白色的光丝激射而出,精准地缠向距离最近的三根石柱。

光丝接触石柱的瞬间,暗红色的符文剧烈闪烁,发出尖锐的抵抗鸣响。胡瑶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但双手印诀死死稳住。光丝一点点勒进石柱表面,那些刻上去的符文开始崩裂。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祭坛中央,那个佝偻的老祭司忽然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他不再理会我们,反而高举骨杖,用杖尖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胸!

鲜血喷涌,却没有落地,而是被骨杖顶端的骷髅头尽数吸收。吸收了鲜血的骷髅头,眼眶中燃起两团幽绿的鬼火。

“以吾血为引,唤地脉之怨,奉千旱之主!”老祭司嘶声长啸。

整个岩洞剧烈震动起来。不是爆炸或坍塌的震动,而是更深层的、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的脉动。干涸的河床底,那些光滑的卵石纷纷炸裂,从裂缝中涌出粘稠的、沥青般的黑色液体。液体带着刺鼻的硫磺和金属锈蚀的恶臭,一接触空气就开始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是地脉深处的‘秽淤’!”胡瑶失声喊道,“他们把这座山变成转化器的真正目的,不是吸收灵气,是抽取大地积累的怨毒和污染!这些秽淤一旦蔓延开来,整片区域百年内都将寸草不生!”

黑色液体正沿着河床向四周蔓延,速度极快。更可怕的是,液体所过之处,那些倒地的傀儡残骸竟重新“站”了起来——不是复活,而是被秽淤包裹、重塑,变成一具具流淌着黑泥、形态更加狰狞的怪物。

我们陷入了绝境。前有仪式将成,中有傀儡围攻,后有秽淤蔓延。而狼渊小队的三人,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

就在此时,祭坛右侧的通道口,传来了熟悉的枪声。

不是单发,而是节奏精准的三连射。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命中一个正扑向胡瑶的傀儡后颈——脊椎第三节的位置。被特制破邪弹头击中的傀儡,像是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瞬间瘫软。

“谢哥!胡瑶姑娘!低头!”阿劲的吼声传来。

我和胡瑶同时伏低身体。一道炽白的火线从通道口喷射而出,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李杞手中那柄经过改造的喷火器——燃料里混合了朱砂粉和雄黄粉。炽白的火焰扫过涌来的秽淤,黑液发出凄厉的“尖叫”(那是无数怨念被净化时的声响),剧烈翻滚着后退,表面结出一层灰白色的硬壳。

阿劲和李杞杀进来了。

阿劲右手持枪,左手竟然握着一柄沉重的工兵铲,铲刃上闪烁着淡淡的金光——显然被临时附了破邪符。他每一铲挥出,都能将一个傀儡劈得倒飞出去,动作大开大合,完全看不出右臂刚刚重伤初愈。李杞跟在他侧后方,喷火器压制秽淤,另一只手不断抛出特制的震撼弹和闪光弹,干扰着祭司们的施法节奏。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局部的颓势。

“阿劲!李杞!石柱!”我抓住机会,一刀逼退两个傀儡,指向祭坛边缘,“胡瑶在破坏石柱,你们掩护她!”

“明白!”阿劲应了一声,工兵铲抡圆了砸向一个试图靠近胡瑶的红袍祭司。那祭司急忙举起骨杖格挡,却被阿劲蛮横的力量连人带杖砸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口黑血。

李杞的喷火器调转方向,一道火墙暂时阻隔了从河床涌来的秽淤。她趁机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用力掷向祭坛方向。圆盘落地后自动展开,伸出三根尖刺扎入地面,随即开始发出高频的、针对灵体的干扰波。

这种现代技术与术法结合的装备,果然对仪式产生了影响。剩下的六名祭司中,有两人明显露出痛苦之色,诵咒的声音开始紊乱。

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将灵力疯狂灌入“月魄”。刀身上的月白光华暴涨,几乎照亮了半个岩洞。我没有去斩那些触须,也没有攻击祭司,而是将全部力量,对准了祭坛正上方——那块悬浮的、不断渗出黑雾的钥匙碎片。

“宥乔!”我大吼,“就是现在!”

祭坛左侧,宥乔猛然睁眼。她双手合十,然后向两侧狠狠拉开。悬浮的星晷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旋转速度达到极致,投射出的星辰阵列猛然收缩,化作一道凝实的银色光锥,直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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