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暗涌甬道与薪火残响（2/2）
众人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简陋而悲伤的临终庇护所，带着那本日记和那枚乳白色的“灰烬精华”，默默退出了岩洞，沿着来路快速返回。
回到主路岔口，时间刚好过去九分钟。没有耽搁，团队立刻继续沿着主路向上前进。
接下来的路程，似乎更加漫长而压抑。主路的坡度逐渐加大，两侧墙壁上的锈蚀痕迹也越来越重，甚至开始出现一些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分泌暗红色粘液的锈蚀增生组织。空气中“锈海”的低语变得清晰可闻，如同无数细碎的、充满恶意的呢喃，试图钻入脑海，诱发烦躁、绝望和自毁的冲动。
戴莉不得不持续维持着净源之火的微光，驱散这些精神层面的侵蚀。冯宝宝的“味觉权柄”也高度紧张，过滤着那些试图污染感知的“恶味”。阿虏和鹿丸则承受着更大的生理和精神压力。
昏迷中的陆炎，身体又开始出现细微的反应。随着外界“锈蚀”浓度的提升，以及他们不断深入“上层残骸”内部，他眉心的淡金色“薪火星火”似乎感应到了某种环境压力，开始更加活跃地跳动。左眼深处，那破碎的“序言之印”虚影也若隐若现，仿佛在自动记录、解析着周围环境中流淌的、那些属于这个崩溃文明的、破碎的法则信息流。
一些新的、更加清晰的记忆碎片，开始在他意识深处碰撞、浮现：
……巨大的、银白色流线型的建筑内部，无数悬浮的光屏和数据流瀑布般刷新……穿着类似制服的人们匆忙穿梭，神色凝重……
……中央主屏上，显示着一个不断旋转、内部仿佛有无尽星空和齿轮结构的、巨大的金色球体模型——“火种核心（初版）模拟图”……
……刺耳的警报骤然响彻：“警告！‘盛宴’侧翼能量读数异常飙升！‘逻辑锁’正在被未知协议侵蚀！”
……惊恐的呼喊：“怎么可能？！‘监视者’的网络信号？！它们怎么会介入？！”
……剧烈的爆炸和崩塌，银白色的墙壁被撕裂，暗红色的、如同活体血管般的锈蚀脉络疯狂涌入、蔓延……
……一个模糊的、戴着奇特头冠的女性身影（？）站在崩溃的控制台前，回头，仿佛看向了“镜头”（陆炎的视角？），嘴唇翕动：“……变量……活下去……找到‘归零’……那是……唯一的……”
……视野被炽烈的白光和失控的数据乱流吞没……
“唔……”陆炎在担架上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上渗出大颗冷汗，眉心的淡金色光点剧烈闪烁！
“陆炎？！”冯宝宝立刻察觉，赶紧按住他。
鹿丸也立刻停下，阴影覆盖陆炎全身探查。“他意识深处的活动加剧了！正在被动接收这个环境里残留的、强烈的‘记忆碎片’！是当年灾难发生的片段！‘监视者’……果然是直接介入导致了‘火种计划’的崩溃！”
这个信息让众人心头更沉。他们不仅仅是在探索一个废弃的遗迹，更是在踏入一个远古文明被外力强行摧毁的、惨烈的“案发现场”。
“加快速度！”鹿丸咬牙道，“我们必须尽快抵达相对稳定的‘核心档案库’区域！那里的信息防护等级可能更高，环境残留的记忆冲击或许会小一些！”
队伍再次提速。甬道似乎终于接近了尽头，前方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点不同于应急指示灯的、更加稳定的、带着冷色调的微光，并且有气流涌动的感觉传来。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出口可能只有百米之遥时，鹿丸的阴影和冯宝宝的“味觉”，同时捕捉到了前方传来的、新的异常！
不是记忆碎片，也不是自然的环境威胁。
而是一种……有节奏的、轻微的“嗡鸣”声，以及一股熟悉的、冰冷的、带着“扫描”与“检索”意味的“逻辑味道”！
“前面有东西！”鹿丸低喝，立刻示意队伍停下，隐蔽在甬道一处略微凹陷的阴影里。“不是活物……是某种仍在运行的……自动化侦查单位？或者……是‘清道夫’留下的警戒哨？”
他小心地操控阴影，如同最细的丝线，向前方光源处延伸探查。
片刻后，鹿丸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是‘逻辑信标’。”他声音干涩，“不止一个……三个，呈三角形布置在前方出口附近的一个小型枢纽大厅里。它们在持续发射低强度的扫描波，覆盖了整个出口区域。任何非‘清道夫’协议认证的生命或能量反应通过，都会立刻触发警报，并将坐标信息上传至网络。”
“能绕开吗？”阿虏沉声问。
“不行。”鹿丸摇头，“出口只有那一个。而且，‘逻辑信标’之间似乎有能量联动，强行破坏任何一个，都会立刻惊动其他两个并上传警报。它们的防御强度不高，但‘报警’是最高优先级指令。”
“那怎么办？”小松焦急道，“后面可能有追兵，前面又被堵住……”
戴莉看向鹿丸：“你的阴影，能模拟或干扰它们的扫描协议吗？”
鹿丸苦笑：“我的阴影本质还是查克拉和灵魂力量的运用，带有明显的生命和能量特征，与‘逻辑信标’的扫描协议是两种东西。冯宝宝的‘味觉干扰’或许能影响其判定，但‘信标’是固定设备，不像逻辑猎犬那样有复杂的动态逻辑需要处理，干扰效果可能有限，且三个信标同时干扰，宝宝的压力会很大。”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昏迷、承受着记忆碎片冲击的陆炎，眉心的淡金色光点，忽然再次产生了变化！
这一次，变化并非源于“薪火星火”的自主反应，也不是“序言之印”的波动。
而是……那枚刚刚得到的、乳白色的“灰烬精华”石子，此刻正被冯宝宝下意识地握在手里，紧贴着陆炎的手掌。似乎是感受到了陆炎意识深处剧烈的痛苦和混乱，又或者是被“薪火星火”与“序言之印”的波动所吸引，这枚代表着极致“秩序”与“宁静”基底的奇异石子，表面竟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这光晕顺着两人手掌接触的部位，缓缓渗入陆炎的体内。
它没有试图修复或强化任何力量，也没有带来新的能量。它只是如同最轻柔的、冰冷的泉水，流过陆炎那沸腾、冲突的意识海，流过他体内狂暴混乱的法则力量，流过那脆弱的“秩序薄膜”……
然后，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层次的“平静”与“稳定”。
陆炎身体的抽搐停止了，眉心的光点跳动变得平缓，呼吸也重新均匀下来。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些混乱冲突的力量，在这股极致的“秩序宁静”基底的浸润下，仿佛被暂时“冻结”或“安抚”了最表层的躁动，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暂时的“伪和谐”状态。
而这种“伪和谐”状态，似乎让他体内原本狂暴外溢的、属于“变量”和“凋谬主宰”的独特法则波动，也被极大程度地“内敛”和“遮蔽”了起来！
鹿丸的阴影敏锐地捕捉到了陆炎身上的这种变化！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或许……我们有机会！”鹿丸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陆炎现在的状态，在‘灰烬精华’的影响下，他自身的‘变量’波动被极大掩盖！如果我们能再想办法，临时‘屏蔽’或‘模拟’我们其他人身上的生命与能量特征……”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戴莉的净源之火，以及……那本从临终庇护所带出来的、记录着疲惫与宁静记忆的皮质日记本上。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戴莉姐，你的净源之火，能否进行极其精细的操控，将它的‘净化’与‘守护’意念，转化为一种纯粹的、不带生命特征的‘秩序场’，暂时覆盖我们所有人？不需要防御，只需要‘伪装’！”
戴莉一愣，随即明白了鹿丸的意思。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指尖跳跃的苍白火焰，尝试着剥离其中源自自身灵性的部分，只留下那最本质的、针对“污秽”与“混乱”的“秩序净化”属性，并努力将其扩散、稀释，形成一个微弱却纯粹的“秩序光晕”。
这很难，对她的控制力是巨大考验。几次尝试后，一层极其稀薄、几乎肉眼难辨的、带着清凉宁静感的苍白光晕，终于勉强笼罩了小队周围。
“冯宝宝，”鹿丸继续道，“你的‘味觉权柄’，能否将我们从那本日记中感知到的、那种‘疲惫、释然、终结’的‘记忆味道’，与戴莉姐的‘秩序光晕’结合起来？让我们的整体‘存在味道’，尽可能接近那些早已逝去的、处于‘非活跃’状态的‘光铸之民’遗骸？”
冯宝宝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全部道理，但理解了意图。她拿起那本皮质日记，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其中蕴含的那份“灰烬甜味”中的宁静与终结之意，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份“味道”，如同最轻柔的香料，调和进戴莉维持的“秩序光晕”之中。
顿时，那层稀薄的光晕，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历经沧桑后归于沉寂的“古老”与“无害”感。
“阿虏，小松，尽量放松，收敛气息，想象自己……也是一具安静的‘遗骸’。”鹿丸最后吩咐道，他自己也将所有阴影收回，将查克拉波动压制到最低，只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团队笼罩在这层奇特的、混合了“秩序净化”、“记忆终结”与“自我收敛”的伪装场中，如同几个在漫长岁月中失去活性、只残留最后一丝秩序痕迹的“古老残响”。
“走！慢一点，稳一点！”鹿丸低声道。
队伍再次前进，向着前方那散发着冰冷微光、被三个“逻辑信标”监控的出口枢纽大厅，缓缓走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