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熟悉又陌生(2/2)

“给我留着?他还有这骨气和这心眼?”江月月有点不可思议,指尖无意识攥紧了门框。

越听,她心里的火越窜:“这笑面虎又开始她的戏精表演了,光听声音就知道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老头也真是窝囊,半天没个动静,合着是默认了?废物!”

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瞬间爬满心头:“就他这软性子,等极寒真来了,还不得被这对母女拿捏死?懦弱无能,就会息事宁人,想想就气!”

想到这,江月月意念微动,从空间里取出一把早已生锈、但还能用的旧钥匙——这是她离家时偷偷配的,老头或许早忘了,或许…是装作不知道。

钥匙插入锁孔,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响起,格外清晰。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屋内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老头江建国就坐在靠近门口的旧藤椅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背似乎比记忆里更佝偻了。

他没参与妻女的抱怨,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越密的雨丝,浑浊眼里积着深深的忧虑,还有江月月从未见过的疲惫与茫然,膝盖上搭着条薄毯。

门缝推开的瞬间,他像有感应般猛地转头——四目相对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江建国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因震惊剧烈收缩。那张他以为早该烂在铁窗后,或冻僵在某个角落的脸,竟完整地出现在眼前!

医院逃亡的混乱里,他亲眼看着女儿被贴上“通缉”标签,那阴影像枷锁压了他太久,这样的暴雨天,那样严密的追捕……

疑问刚冒头,尖锐的恐惧立刻扎进心里:她怎么跑掉的?回来干什么?不怕被发现?会连累这个家吗?这恐惧几乎让他窒息。

可惊涛骇浪之下,一股压了太久的情绪猛地冲了上来——是混着沉甸甸愧疚的父爱,为他当年默认的逃亡,为那些年说不出口的亏欠。

他望着她,四肢健全,怀里还护着只发抖的小狗……“她还活着”“她完整地回来了”,这两个念头像火炭,烫得他心脏发紧。

失而复得的激动瞬间压过恐惧,嘴唇控制不住地抖,浑浊眼里的关切再也藏不住——那是真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妈张美娟和江慧慧也看到了门口的人影,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压过了刚才的抱怨,尤其是张美娟,刚对着老江堆出的热乎笑,眨眼就垮成了冷脸。

她先是皱着眉,语气里带着长辈的“训斥”,像是在数落不懂事的晚辈:“江月月?你怎么回来了?外面下这么大雨,一身泥水汽,把门口地板都踩脏了!快出去把鞋擦干净!” 话里全是嫌弃,却还没把“滚”字说出口,维持着最后一点表面体面。

江月月抬眼扫了她一下,声音冷得像雨:“这是我家,门也是我开的,擦不擦鞋,轮得到你管?”

这话一怼,张美娟那点体面彻底绷不住了,瞬间拔高了声调,尖刻的本性露了出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你长辈!老江,你看看她!一点规矩都没有,还敢跟我顶嘴!” 一边喊,一边往老江身边凑,那委屈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慧慧在旁边跟着帮腔,一脸嫌弃地往后躲了躲,嘀咕道:“扫把星!这时候回来添乱,别把外面的麻烦带家里来!”

江建国此刻愣愣地看着江月月,张美娟的抱怨像隔了层雾,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喉咙发紧,还是说不出话。

江月月听着张美娟往老江身边凑、装委屈喊冤的样子,心里当即骂道:“又他妈的在这唱双簧!跟你女儿一唱一和,真是一点新台词都没有,无聊透顶!”

嘴上没接话——跟这对母女掰扯没意义,她的目光只死死锁在老头身上,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傻了?你老婆喊你呢!给你报委屈呢?这次咋没护着?”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心里那股吐槽的火突然就弱了下去:老头比记忆里老太多了,脸色蜡黄得像蒙了层灰,背也佝偻得快弯成弓,可至少……他还活着。

之前一路赶过来,她最怕的就是推开门空无一人,或是看到什么糟心的场面,现在人好好坐在那,哪怕还是这副窝囊样,心里也莫名松了口气。

她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刺:“怎么,看见我没死,不敢认了?”

江建国被女儿这话戳得一愣,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发出声音。

江月月看着他这副依旧说不出话的窝囊样,心里那点刚冒头的软意又沉了下去。

最终,她抱着怀里缩成一团的小狗,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沉默地站在门口灌入的湿冷空气里,与门内那个同样沉默、眼神复杂如风暴中心的老人对视。

楼道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在耳边缠缠绵绵。就在这死寂般的僵持中,异变陡生!

一声毁天灭地的声音从天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