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昆仑前路遥(2/2)

“观棋,路还长。”恍惚间,师父的声音从书页里飘出来,带着火塘边的暖意,“地脉如人,有骨有血,有灵有魂。顺境时守得住心,逆境时撑得起骨,才算真正的守脉人。”

陈观棋的指尖轻轻抚过书页上的“心”字,那里被师父用朱砂点了个小小的红点,与他心口的位置正好对应。他想起龙门墟地宫的生死一线,想起血龙窟里地脉龙灵的守护,突然明白师父这句话的深意——所谓守护地脉,从来不是与谁争斗,而是守住自己那颗不肯向恶、不愿退缩的本心。

“陈大哥,该走了。”龙女痣少女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唤醒,她手里提着盏琉璃灯,灯芯是用龙血草纤维做的,发出淡淡的金光,“白师姐说这灯能照出隐藏的煞点,让我跟你一起走在最前面。”

陈观棋接过她手里的灯,灯光透过琉璃罩洒在戈壁上,映出无数细小的光纹——是地脉流动的轨迹,正顺着黑风口的方向蜿蜒向前。他回头望了眼玄枢阁的队伍,弟子们的身影在暮色中拉得很长,像一根根扎进大地的桩子,稳固而坚定。

“走吧。”他对少女笑了笑,率先迈步走向黑风口。那里的风更烈,卷着沙砾打在琉璃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却吹不灭那点金光。

夜色渐深,戈壁滩的寒气越来越重。陈观棋走在队伍最前面,琉璃灯的光在他脚下织成条金色的路,与地脉光纹交相辉映。偶尔有隐藏的煞点被灯光照出,显露出地面下蠕动的黑气,他便取出桃木剑,以《青囊经》的“破煞咒”将其驱散,剑身上的青纹与灯光相触,总会亮起一道短暂的光柱,像是在与地脉呼应。

中途休息时,白鹤龄递来块烤熟的肉干:“黑风口的‘噬灵沙’最是麻烦,会悄无声息地吸走灵力,等会儿过风口时,把这个带上。”她塞给他个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龙血草和阳藿子,散发着辛辣的草木香,“能护住心脉灵力。”

陈观棋接过香囊,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比在血龙窟时更明显了些——想必是连夜绘制冰窟舆图磨出来的。他想起在月牙泉底,她的冰封阵为了护住守脉人,硬生生扛住血煞的三道血龙啸,当时她的指尖就凝着层薄冰,却始终没吭一声。

“你的手……”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白鹤龄打断。

“比起锁龙宗的七煞锁龙阵,这点茧子算什么。”她转身招呼弟子检查行囊,声音却柔和了些,“过了黑风口,再走两日就能到昆仑山口,那里有玄枢阁的冰窖,存着足够的御寒之物。”

陈观棋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握紧了手中的香囊。龙血草的香气混着夜风里的沙砾味,竟让人莫名安心。他低头看向琉璃灯,灯芯的金光里,隐约映出昆仑冰窟的轮廓,冰舌下的真龙骨仿佛正在沉睡,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天快亮时,队伍终于抵达黑风口。这里的风如刀割,卷起的沙砾泛着幽蓝的光——正是白鹤龄说的噬灵沙。陈观棋将香囊分给身边的弟子,自己则将《青囊经》抱在怀里,古籍散发出的金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屏障,噬灵沙撞在屏障上,瞬间化作齑粉。

“跟着我走!”他高举琉璃灯,率先踏入风口。灯光所及之处,噬灵沙纷纷退散,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上面刻着与锁龙宗令牌相同的锁链纹,显然是有人故意在此布下了煞阵。

他一边走,一边以桃木剑在岩石上刻画“守脉符”,符文亮起的瞬间,锁链纹便会像活物般蜷缩起来,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白鹤龄带着弟子跟在后面,将他刻好的符文用朱砂加固,确保煞阵不会复燃。

走出黑风口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陈观棋回头望去,身后的戈壁滩在晨光中渐渐苏醒,地脉光纹如蛛网般蔓延,最终汇入远方的昆仑山脉。他摸了摸怀中的《青囊经》,书页上的“昆仑地脉考”旁,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是他自己的笔迹:“守脉者,亦需同行人。”

前方的雪山越来越近,峰顶的积雪在晨光中闪着刺眼的光,仿佛触手可及。陈观棋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昆仑冰窟深处——锁龙宗的七煞锁龙阵,天机门余孽的周天龙脉计划,还有那位戴着青铜面具的“主上”,都在等着他们。

但他不再像刚离开龙门墟时那样迷茫。身边有并肩作战的白鹤龄,有能引真龙的龙女痣少女,有玄枢阁弟子的坚定身影,还有怀中那本与地脉同频的《青囊经》。这些,都是他踏向昆仑的底气。

队伍继续西行,身影渐渐融入雪山的轮廓。琉璃灯的金光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光带,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线,一头系着血龙窟的尘埃落定,一头牵着昆仑冰窟的未知迷局。

陈观棋耳坠上的铜钱在风中轻轻晃动,与怀中生脉玉的暖意、掌心香囊的草木香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前路的序曲。他知道,昆仑虽远,风雪虽烈,但只要心向地脉,守得住那份初心,再遥的路,也终会抵达终点。

而那藏在风雪背后的真相,无论是锁龙宗的秘密,还是天机门的往事,终将在冰窟深处,随着真龙骨的苏醒,一点点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