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驿站夜谈(1/2)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戈壁驿站的土坯墙上。陈观棋将最后一根艾草枝扔进油灯,火苗“噼啪”蹿高半寸,映得桌上铺开的羊皮地图忽明忽暗。地图上用朱砂标着的龙门墟轮廓,正随着灯光晃动,像只蛰伏的巨兽。
“你们看这里。”陆九思的手指在地图边缘戳了戳,那里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折线,与他笔记本里抄录的九曜阵星轨图重叠在一起,“我爹娘标注的地脉断层线,居然和沙驼子老先生的阵图对上了!”少年眼睛发亮,指尖在重合处画了个圈,“这说明龙门墟的入口,很可能就藏在九曜阵的余脉里!”
白鹤龄正用银簪挑着灯芯,闻言抬头扫了眼地图,突然伸手按住陆九思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点在地图角落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上:“需借月华之力方能入内”。银簪尾端的蓝宝石反射着灯光,在字迹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明日是满月。”
三个字落地,油灯突然晃了晃。陈观棋下意识按住腰间的桃木剑,剑穗上的铜钱碰撞出声,清脆得有些突兀。他的目光掠过墙角堆着的药草,那里晾晒着大把艾草,叶片上的纹路与师父道袍上抖落的碎叶一模一样,连被虫蛀的缺口都分毫不差。
“这驿站不对劲。”陈观棋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用脚尖踢了踢桌腿,木头发出空洞的回响,“刚才灵衡会的人来闹过,掌柜的却像没事人一样,现在连个人影都没了。”
话音刚落,后厨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打翻了铁锅。陆九思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进油灯里:“是……是凯撒去而复返了?”
“不像。”白鹤龄已经站起身,长鞭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脚步声太轻,而且……带着蛊虫爬行的窸窣声。”
陈观棋却笑了,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碗凉茶:“别紧张,是主人家来送‘宵夜’了。”他对着后厨方向扬声道,“罗烟姑娘,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你那只金蚕蛊在墙角打盹,尾巴露在外头呢。”
后厨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罗烟抱着手臂走出来,黑袍上还沾着未干的沙砾。她的袖口微动,一只金线般的小蛇探出头,吐了吐信子又缩了回去——正是刚才在墙角打盹的金蚕蛊。
“陈观棋,你果然比你师父机警。”罗烟在桌旁坐下,毫不客气地端起陈观棋的凉茶一饮而尽,嘴角沾着的茶渍让她少了几分疯癫,多了点烟火气,“当年地脉先生在这驿站喝醉了,连我在他酒里下了‘忘忧蛊’都没察觉。”
陆九思猛地瞪大眼睛:“你给我师父下毒?!”
“算不上毒。”罗烟舔了舔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只是让他忘了些不该记的事。比如……他当年是怎么亲手把天枢支掌令推下问天台的。”
“你胡说!”陈观棋的手猛地攥紧,桃木剑的剑柄被捏得发白,“我师父绝不会做这种事!”
“是不是胡说,去了龙门墟便知。”罗烟从袖中掏出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半朵莲花,与白鹤龄的莲令正好互补,“这是天枢令的另一半,凑齐了才能打开问天台的门。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白鹤龄突然按住陈观棋的手,对罗烟挑眉:“交易?你想让我们帮你翻案,代价是什么?”
“我知道镇枢石的真正用法。”罗烟的指尖在青铜碎片上划过,“世人都以为它能定地脉,却不知它是打开‘时光隙’的钥匙。你不是想找你师父吗?时光隙里能看到三个月前的事,包括他在星眼井的所作所为。”
陈观棋的呼吸骤然急促。三个月前,正是师父从星眼井离开的时间。
“我凭什么信你?”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指尖在铜钱上反复摩挲,“你要是想借镇枢石复活天机门主,我们绝不会答应。”
“复活他?”罗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肩膀发颤,“那个老东西当年为了夺《青囊经》,把我祖父的皮剥下来做阵旗,我恨不得亲手把他挫骨扬灰!”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要的,是让天下人都知道,天枢支不是叛门,是被你们地枢支诬陷的!”
陆九思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笔记本上的某段话:“我爹娘记过!‘天枢掌令惨死问天台,地枢支掌令手持染血莲令’!后面还画了个小图,莲令上的血迹里混着蛊虫!”
罗烟猛地看向陆九思,眼睛亮得惊人:“你爹娘还记了什么?他们是不是去过天枢支的禁地?”
“我不知道……”陆九思被她看得发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每隔三个月就会失忆,好多事都记不清了……”
“他后颈有你下的子母蛊。”白鹤龄突然开口,语气冰冷,“你要是想逼问,我现在就捏碎子蛊,让你那只母蛊反噬自身。”
罗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却没动怒,只是冷笑一声:“白鹤龄,你跟你师兄一样,总爱多管闲事。可惜啊,他到死都不知道,当年救你的那把飞剑,是我祖父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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