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崩塌的遗址(2/2)

陈观棋这才发现陆九思的不对劲。他的嘴唇已经泛青,肩膀的黑紫煞气蔓延到了脖颈,像条毒蛇正往脸上爬。刚才为了拽自己,他肯定被渊魇的煞气二次感染了!

“别动!”陈观棋赶紧扶住他,从怀里摸出白鹤龄扔过来的药瓶——不是治伤的,是她之前给的“清煞丹”,当时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别用。他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塞进陆九思嘴里,又把剩下的塞进苏青手里,“拿着,贴身放好。”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股苦涩的草木味。陆九思的咳嗽渐渐停了,脸色却依旧难看,他靠在石壁上,看着陈观棋手里的火把,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陈观棋没回答,只是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暗河的水流越来越急,石壁上的壁画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些杂乱的刻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疯狂地抠过。

突然,苏青指着前方小声说:“那里……那里有光。”

果然,暗河尽头透出一点微弱的白光,不是火光,也不是星光,更像是……冰层反射的光芒。陈观棋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脚步,走近了才发现,暗河的尽头竟是道冰缝,白光正是从冰缝里透出来的。

冰缝很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陈观棋先爬了过去,刚探出脑袋,就被一股寒气冻得一哆嗦——外面竟是片冰封的湖泊,湖面冻得结结实实,冰层下隐约能看到游动的黑影,比渊魇的触手更粗、更长!

“这是……昆仑冰湖?”陈观棋倒吸一口凉气,天机阁遗址明明在东海,怎么会连着昆仑的冰湖?难道海眼的裂缝已经连通了地脉?

陆九思和苏青也爬了出来,少年一看到冰湖,突然指着湖心的方向,声音发颤:“那……那是什么?”

陈观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湖心的冰层上坐着个黑影,背对着他们,正拿着根树枝在冰面上画着什么。火光中,能看到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磨破了边,背影竟与壁画上地枢支掌令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那人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头来。火把的光正好照在他脸上——皱纹深刻,眼神浑浊,嘴角却挂着抹诡异的笑,手里捏着的哪是什么树枝,分明是半截生锈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沉在冰湖深处,正随着黑影的动作轻轻晃动。

“你们来了。”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指了指冰面上的字,那里刻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天枢已醒”。

陈观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认出了这人——是师父失踪多年的师弟,也就是他的师叔!当年大家都说他死在了昆仑冰窟,没想到……

“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陈观棋握紧了桃木剑,剑柄的温度突然变得滚烫,像是在预警。

老人没回答,只是笑着指了指冰层下的黑影:“你们看,师兄醒了,他说……要找地枢支的人讨个说法呢。”

冰层下的黑影突然动了,巨大的轮廓在冰面下缓缓转动,带起的水流让冰面“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与渊魇同源,却比渊魇强了百倍!

陆九思突然捂住胸口,疼得蜷缩在地上,他脖颈的煞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正疯狂地往冰湖里钻。苏青吓得躲在陈观棋身后,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指甲都快嵌进布料里。

陈观棋举着火把后退一步,火光中,他看到老人道袍的下摆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而他手腕上的银镯子,竟与白鹤龄那只一模一样。

“白姐姐……”苏青突然小声说,“他的镯子……跟白姐姐的好像……”

陈观棋的心脏猛地一沉。白鹤龄曾说过,她的镯子是祖传的,上面刻着“鹤”字。他借着火光细看,老人的镯子上,赫然刻着个“龄”字。

“你到底是谁?”陈观棋的声音在发抖,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老人缓缓站起身,冰面在他脚下碎裂开来,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只是抬手擦掉脸上的伪装——那皱纹和浑浊的眼神都消失了,露出张年轻而熟悉的脸,嘴角还带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是白鹤龄!

“我说过,会让你们活下去的。”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另一只手提起那半截锁链,冰层下的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现在,该让天枢支的‘好师兄’,见见地枢支的后人了。”

火把“啪”地一声掉在冰面上,火苗在寒风中挣扎了两下,彻底熄灭。黑暗中,只有冰层下的黑影在缓缓睁开眼睛,那里面映着陈观棋震惊的脸,以及陆九思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原来渊魇不是海眼的怪物,而是被封印在昆仑冰窟的天枢支门主!原来白鹤龄根本不是地枢支的后人,而是天枢支的守锁人!原来他们拼死守护的,从来都不是天机阁的传承,而是足以毁灭一切的潘多拉魔盒!

暗河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震动,是遗址彻底崩塌的声音。陈观棋知道,他们被彻底困在昆仑冰湖了,前有苏醒的天枢门主,后无退路,而手里的《天机全录》残卷,在寒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嘲笑这场荒诞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