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守林老人(1/2)
榕树林的深处藏着间矮木屋,屋顶铺着厚厚的松针,烟囱里飘出的烟是淡青色的,混在晨雾里,像根被拉长的棉线。陈观棋站在木屋前时,野狗突然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前爪不安地刨着泥土——这狗从不怕生,此刻却像撞见了什么让它忌惮的东西。
“进来吧。”木屋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站在雾里等着发霉?”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草药和陈年木头的味道涌出来。屋里很暗,只有窗棂透进的几缕光,照亮了悬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瞎眼老人坐在火堆旁,手里摩挲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杖头雕着只闭眼的猫头鹰,翅膀上的羽毛纹路深得能卡进指甲。
“坐。”老人头也没抬,指了指火堆旁的木凳。她的眼睛蒙着块灰布,边缘磨出了毛边,却能准确地感知到陈观棋的位置,“闻你身上的气,是地脉那小子的徒弟?”
陈观棋刚坐下,就见老人突然抬手,拐杖“笃”地敲在他脚边的地面上:“别动。”拐杖抬起时,杖头沾着片沾了露水的榕树叶——他刚才下意识想避开,却被精准点破。
“二十年前,也有个穿青布道袍的年轻人,站在你现在的位置,脚边也落着片榕树叶。”老人笑了,嘴角的皱纹挤成沟壑,“他说自己叫‘地脉’,手里攥着块会发烫的铜钱,说要找能镇住‘蚀心蛊’的草药。”
陈观棋的指尖猛地收紧。师父的道号正是“地脉”,而蚀心蛊——丙七刚死于这种毒。
“他师父死在毒龙穴,尸身被蛊虫啃得只剩副骨架,手里还攥着半块玄枢令。”老人用拐杖拨了拨火堆,火星溅到陶罐底,发出“噼啪”声,罐里煮着的草药咕嘟冒泡,药香里裹着丝极淡的腥气,“那小子跪在榕树下磕了三天头,额头淌的血把树根都泡红了,我才肯告诉他,‘蚀心蛊’的解药,得用活人的心头血当药引。”
野狗突然凑到老人脚边,用脑袋蹭她的裤管。老人放下拐杖,枯瘦的手指摸到狗的头顶,顺着毛发摸到耳后——那里有块极小的疤痕,是幼时被猎夹蹭到的旧伤。
“这狗种不错,是‘踏雪寻踪’的串子。”老人指尖在疤痕上轻轻一点,野狗竟像被施了咒,乖乖趴在她脚边,连尾巴都不摇了,“跟二十年前那只老黄狗一个德性,认主认得死心眼。”
陈观棋注意到,老人的手腕上戴着串黑檀木珠子,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个极小的“令”字,只是大多已经磨平,只剩最后两颗还能看清轮廓。这是玄枢阁暗线的标记,只有执行过“死契”任务的人才有资格佩戴——所谓死契,即任务失败便以命抵偿。
“你刚才在外面踩断了三根榕树枝。”老人突然说,拐杖又“笃”地敲了敲地面,“第三根是朝东的,断口还沾着你的鞋印——想在我这儿藏心思?嫩了点。”
陈观棋从怀里摸出那枚铜符,放在火堆旁的石板上。蛇缠剑的纹路被火光映得发红,老人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蒙眼布下的眼皮微微颤动。
“这符……你从哪儿得的?”她的声音突然低了八度,带着种被拉扯的沙哑,“蛇眼的位置,缺了块棱角,是被玄铁剑劈的。”
“榕树下的土灶里。”陈观棋盯着她的蒙眼布,“您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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