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鼎革之始（上）（2/2）

沈月曦走到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昱儿，你恨吗？”

萧昱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深不见底的恨意：“恨！我恨萧濯！恨青囊会！恨程知节！恨所有背叛我们、欺辱我们的人！”

“光有恨，无用。”沈月曦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恨意只会吞噬你自己。我们要活下去，昱儿。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萧昱惨然一笑，“在这囚笼里，还有什么希望？”

“希望在于，程知节的江山，坐得并不稳。”沈月曦的目光透过窗纸，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白莲会虽遭重创，未必没有残党流窜。各地藩镇节度使，岂会真心臣服于一个弑君（在他们看来）篡位的武夫？还有……青囊会，真的彻底覆灭了吗？那位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先生’，可曾落网？”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几乎细不可闻：“只要我们活着，就是一面旗帜。总会有不甘人下者，或者依旧忠于萧氏者，会想起这面旗帜……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

“等什么？”

“等一个变数。等程知节犯错，等外部生变，或者……”沈月曦的目光幽深，“等一个能接触到外界，传递消息的机会。”

她的冷静和剖析，像是一剂强心针，让萧昱死寂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苗。尽管前路依旧黑暗，但至少，母亲还没有放弃。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守卫士兵恭敬的问好声。

“摄政大人！”

摄政？萧濯已死，还有哪个摄政？

沈月曦和萧昱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凛。

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崭新紫色蟒袍，头戴七梁冠，面容儒雅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志得意满的中年官员，在一名程知节麾下将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之前被程知节点名“共同议处”政务的尚书左仆射——林文远！

他此刻的身份，显然已被程知节“擢升”为了新的“摄政”，代表程知节，处理日常政务，当然，也包括……“照料”倦勤斋里的前朝帝后。

林文远面带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怜悯与恭敬的笑容，对着沈月曦和萧昱微微躬身：

“臣，林文远，参见太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