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血色棋盘（2/2）

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城头倾泻而下，滚木和巨大的石块被推下城墙，砸在密集的攻城人群中，引发一片片凄厉的惨叫。滚烫的火油和金汁（煮沸的粪便混合毒物）泼洒下去，城墙下瞬间化作一片人间炼狱，焦臭和恶臭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程知节的边军果然悍勇，即使面对如此猛烈的反击，依旧前仆后继，不断有人攀上云梯，试图登上城头。城墙上，守军与叛军展开了残酷的肉搏，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萧濯亲临德胜门，这里是叛军攻击的重点。他肥胖的身躯在城头上异常醒目，手持佩剑，不断指挥调度，甚至亲手将一名刚刚冒头的叛军士兵捅下了城墙。他的勇猛（或者说，是为了权力而表现出的勇猛）一定程度上激励了周围的守军。

“摄政王尚且不惧死！我等有何可惧！杀！”有将领趁机高呼。

一时间，守军士气有所回升，硬生生顶住了叛军第一波凶猛的攻势。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程知节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他可以轮番进攻，而守军的体力和意志，却在被不断地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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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角楼。

萧昱和沈月曦登上了宫中最高的角楼，遥望着北方那杀声震天的战场。虽然距离遥远，看不清具体细节，但那冲天的烟尘，隐约传来的轰鸣与呐喊，都无比真切地告诉他们，战争，就在眼前。

萧昱的脸色苍白，他紧紧握着栏杆，身体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他想象着城墙上的血肉横飞，想象着那些因他和他母后的决策而死去的人们，一种巨大的负罪感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沈月曦站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按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手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昱儿，”她轻声说，不再称呼陛下，“你是皇帝，是大晟的天子。此刻，恐惧和软弱，不能出现在你的身上。城墙上的将士在为你流血，京城内的百姓在看着你。你若退缩，这江山，顷刻间便会易主。”

萧昱猛地转过头，看着母亲那双虽然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味的空气，用力点了点头，努力挺直了脊梁。

“母后，儿臣……明白。”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这座皇宫，这座京城，就是他和母亲最后的堡垒。要么守住它，要么与它一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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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攻城，在黄昏时分暂告段落。叛军在城墙下留下了数千具尸体，未能取得突破。但守军同样伤亡惨重，士气在血腥的消耗中再次变得岌岌可危。

夜色降临，城墙上下，点燃了无数的火把，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双方都在舔舐伤口，准备着下一轮更加残酷的搏杀。

而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一些更加隐秘的行动，正在悄然进行。

一名被萧濯安插入侍卫亲军的中层军官，趁着夜色和混乱，将一支绑着密信的箭矢，射向了城外叛军的营地。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城中粮草虚实，守军布防弱点，以及……一个里应外合，开启某处城门的建议。

血色棋盘上，落子无声，却招招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