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风雨欲来2（1/2）

穆青辰那句“紫微晦暗，东方青气，明主再现”的隐喻，如同长了翅膀般，在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流传开来。虽未在市井中引起波澜，却在清流士林、部分对现状不满的宗室以及一些低阶官员心中，投下了一颗种子。这种言论巧妙地迎合了他们对摄政王专权、皇帝年幼、朝局沉闷的隐忧，将一种模糊的不满情绪，引导向了对“天命更迭”的隐晦期待。

京中的气氛，在看似平静的日常下，变得愈发敏感而紧绷。

摄政王萧衍的反应最为直接和猛烈。他无法容忍有人公然散布此等动摇国本的言论，尤其这言论背后很可能指向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青囊会”。他加大了了对穆青辰及其接触者的监控力度，甚至动用了军中擅长潜伏侦察的好手。同时，他以“整饬士林风气，清除妄言惑众之徒”为由，授意几位亲近的御史，对几个与穆青辰过往甚密、且平日就喜好议论朝政的文人进行了弹劾，虽未直接提及穆青辰，却也是一种严厉的警告。

然而，这种强势的压制，反而在一些人心中坐实了“权臣堵塞言路”的印象，使得穆青辰那超然物外的形象，在反对者眼中愈发显得难能可贵。

慈宁宫中，沈月曦对此忧心忡忡。她看得比萧衍更远，深知对付穆青辰这样的人，单纯的打压并非上策，反而可能将其推向道德高地，吸引更多同情者。

“安王此计，甚是毒辣。”沈月曦对冯保和青黛分析道，“穆青辰便是他们立在明处的靶子，吸引火力，挑动矛盾。我们若反应过激，便是坐实了‘紫微晦暗’、‘权臣当道’；若置之不理，则其言论会愈发扩散，蛊惑人心。”

她沉吟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能跟着他的节奏走。传话给我们在士林中的一些人，不必与穆青辰正面辩论，只需在适当的场合，多谈论些历代贤臣辅佐幼主、稳定社稷的功绩，强调忠君爱国、维护正统乃士人本分。另外，将先帝勤政爱民、以及皇上自登基以来所做的几件惠民德政，巧妙地宣扬出去。”

她要做的，是争夺舆论阵地，用实实在在的功绩和正统观念，去对抗那虚无缥缈的“天命”预言。同时，她也在暗中加紧了对安王府以及那几位与穆青辰接触频繁的宗室、官员的监视，寻找“青囊会”更多的破绽。

皇帝萧昱的心态则最为复杂。他既因穆青辰的言论中暗指“紫微晦暗”（影射他这位皇帝不够英明）而感到不悦，又被那“明主再现”的可能性所隐隐吸引。他甚至私下里派人给穆青辰送去了一份不算丰厚但意义特殊的赏赐——一套前朝孤本琴谱，并附言“望先生琴艺更臻化境”，这是一种不带强制性的招揽，也是一种含蓄的试探。

穆青辰收到赏赐后，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他恭敬地回了一封谢恩折子，言辞恳切，却绝口不提朝政，只论琴道，并表示不日将离京继续游历，仿佛皇帝的青睐与外界因他而起的风波，都与他无关。

这种姿态，反而让萧昱对他更加好奇和看重，甚至生出几分“此人果真淡泊名利”的感慨，对摄政王那边的强硬手段，隐隐生出了一丝不满。他觉得，萧衍此举，是在替他这个皇帝得罪天下士人。

就在这各方势力明暗交锋之际，一直沉寂的安王府，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这一日，安王萧玠以赏菊为由，邀请了几位宗室元老和致仕的老臣过府一聚。被邀请者多是些德高望重、但在朝中已无实权的老人，平素多以吟风弄月、含饴弄孙为乐，看似与权力中心毫无瓜葛。

聚会的气氛轻松而闲适，安王依旧是那位慈祥和蔼的老亲王，与众人品评菊花，回忆往昔，绝口不提朝政。然而，在宴会中途，安王却似不经意地叹息了一声，对坐在身旁的礼亲王说道：“如今这京城，看似繁华，却总觉得少了些生气。倒是近日听闻一位江南来的琴师，曲艺高妙，颇有古风，为这沉闷的京城，添了一抹亮色。可惜啊，听说衍儿似乎对此人有些看法，觉得其言论不当，倒是可惜了这份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