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灵魂（2/2）

“你今天是专门来气我的？”

“我是来观察人类情感现象的。”许兴文一脸严肃，“从医学角度讲，嫉妒、失落、单恋，都是多么有趣的心理状态。特别是当这些状态同时出现在一家医院里，还形成了微妙的连锁反应——”

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进。”

门开了，蔡颂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翊晙，关于今天讨论的那个病例，我有些新想法……哦，兴文也在。”

“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专业讨论’。”许兴文站起来，朝李翊晙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分明在说：看，人家主动来找你了。

许兴文离开后，蔡颂华走进来，自然地坐在刚才他坐的位置上：“龙硕民提醒了我一个点，关于那个患者的脑脊液检测数据……”

李翊晙听到“龙硕民”三个字，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你觉得呢？”蔡颂华说完，看向他。

“啊？哦，我觉得……有道理。”李翊晙其实没完全听进去。

蔡颂华看着他，突然笑了：“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李翊晙否认，“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宇宙还好吗？”

“好多了，今天已经去幼儿园了。”提到女儿，李翊晙的表情柔和下来，“昨晚谢谢你。”

“朋友之间不用说这些。”蔡颂华合上文件夹，犹豫了一下，“那个……龙硕民问我，能不能延长在神经内科的轮转时间。他说想多学一点。”

李翊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怎么想？”

“我觉得他有潜力，多学点是好事。但也要看其他科室的安排……”

“那就让他延长吧。”李翊晙说，语气听起来很大度，“优秀的学生应该得到更多机会。”

蔡颂华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李翊晙反问，但声音有点不自然。

蔡颂华笑了，没再说什么。她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还有病例要整理。”

走到门口，她回头：“翊晙。”

“嗯？”

“龙硕民只是我的学生。”蔡颂华轻声说，然后带上门离开了。

李翊晙愣在椅子上。

她看出来了？她看出来他在意了？

而且她特意解释……是什么意思？

办公室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李翊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许兴文说得对，他的灵魂确实有一部分被勾走了。但不是被龙硕民，而是被那个他认识了二十年、离婚后才发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放下的女人。

而严善彬的灵魂，被那个眼里只有导师的同期勾走了。

还有安正原，他的灵魂一部分跟着张冬天去了神经外科。

每个人都在某种程度上，因为另一个人而变得不完整，又因为这不完整而更真实地活着。

这大概就是人类吧。

李翊晙拿出手机，给蔡颂华发了条消息：【周末有空吗？宇宙说想请你来家里吃饭，作为答谢。】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好。需要我带什么吗？】

【带你自己来就行。】

发送完这条，李翊晙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地落定了。

而此刻，在神经内科办公室，蔡颂华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微微扬起。她抬起头，看到龙硕民抱着一叠文献站在门口。

“教授，您要的资料。”

“谢谢，放这儿吧。”蔡颂华说，然后补充道，“硕民啊。”

“是？”

“你很优秀，但记住，医生的成长不仅仅是专业知识。”她的语气温和而严肃，“也要学会平衡工作和生活，关注身边的人。”

龙硕民似懂非懂地点头：“是，教授。”

他离开后，蔡颂华看向窗外。夕阳开始西下，给医院建筑镀上金色。

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自己的重心，自己的归宿。

而真正的归宿，也许不在远方，就在那些早已存在却未曾正视的情感里。

她拿起手机，回复李翊晙：【那我带宇宙喜欢的草莓蛋糕去。】

发送。

此心安处，即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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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第二天早晨

地点： 医院餐厅

时间： 早餐时间

许兴文：（端着咖啡，观察周围）啧啧，今日情感观察报告：李翊晙教授心情明显好转，见到蔡颂华时笑容自然了许多。严善彬实习生依然坐在角落，但今天主动和旁边的人说话了。龙硕民实习生……哦，他今天没和蔡颂华坐一起，而是和其他实习生在一起。

都载学：（在旁边坐下）教授，您这是在做什么？

许兴文： 研究人类情感传播学。你看啊，一个人的情感状态变化，会影响周围的人，形成连锁反应。就像病毒传播一样，不过这个是“情感病毒”。

都载学：（似懂非懂）那……我们现在被感染了吗？

许兴文：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哪天也会被谁的灵魂勾走一部分。

张润福：（突然出现）教授，您手机刚才响了，好像是林允儿小姐。

许兴文立刻放下咖啡杯，掏出手机查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都载学和张润福对视一眼，笑了。

看来被勾走灵魂的，又何止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