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我在（2/2）
“允儿欧尼？”她问。
“嗯，她说明天下午来看你。”许兴文在沙发上坐下，“现在，在炸鸡来之前，要不要看点轻松的？电视？电影？”
裴珠泫想了想：“欧巴有什么推荐吗？”
许兴文打开电视，翻到电影频道，正好在放一部老喜剧片。他把音量调低，让背景音填充沉默的空间。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炸鸡和芝士球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许兴文把食物铺在茶几上，又去厨房拿了两个盘子。
“要手套吗？”
“内。”
两人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分食炸鸡。刚开始还有些拘谨，但美食总是最好的破冰剂。许兴文讲了个医院里的趣事——关于李翊晙试图在神经外科休息室养金鱼结果被护士长追着骂的故事，裴珠泫听得笑出声。
“翊晙欧巴真的……”她摇摇头，咬了一口芝士球。
“他就是那样，永远不按常理出牌。”许兴文撕开炸鸡，“不过是个很好的医生，也是很好的朋友。”
“欧巴的朋友们……”裴珠泫犹豫了一下，“都很好。”
“下次聚会，如果你有空，可以一起来。”许兴文随口说，“不过那帮人很吵，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珠泫的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你是我妹妹。”许兴文说得理所当然，“允儿已经见过他们了，虽然场面一度失控。”
他简单描述了上次露营的混乱情况，裴珠泫听得津津有味。气氛在炸鸡和闲聊中逐渐放松下来，那个蜷缩在门口哭泣的女孩似乎慢慢回来了。
吃完后，许兴文收拾垃圾，裴珠泫主动提出洗碗。
“不用，放着就行。”许兴文说。
“我想帮忙。”裴珠泫坚持，“总不能白吃白住。”
许兴文看了她几秒，妥协了：“好吧，那麻烦你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裴珠泫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洗碗的动作很熟练，显然经常做这些事。水流声、碗碟碰撞声、远处电视里的笑声，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竟然有种奇异的温馨感。
许兴文想起允儿说过的话：“家不是房子，是有人在等你回来的地方。”
也许，他正在慢慢重建“家”的定义。
洗好碗，裴珠泫擦干手回到客厅。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电视，许兴文注意到她开始打哈欠。
“累了就去睡吧。”他说，“客房一直收拾着，床单是干净的。”
裴珠泫点点头，但又有些犹豫：“欧巴呢？”
“我看完这部分就睡，明天七点要去医院。”许兴文看了眼时间，“你安心睡，不用定闹钟。”
“内。”裴珠泫站起身，走到客房门口时突然回头，“欧巴。”
“嗯？”
“谢谢你。”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许兴文笑了笑：“快去睡吧。”
客房的门轻轻关上。许兴文又坐了十分钟，关掉电视，检查了门窗，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他却没有立刻入睡。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中回放——裴珠泫哭泣的脸、她说的那些话、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糟糕的哥哥。缺席她的成长，冷淡对待她的善意，甚至在内心深处，可能一直把她视为“那个女人的孩子”。
但今晚，当她坐在他家门口时，他第一个念头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她受了什么委屈”。
血缘是奇妙的东西，即使被时间、误会和疏离层层包裹，它依然在那里，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悄然显露。
许兴文翻了个身，拿起手机，找到父亲的号码。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拨通了。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兴文？”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这么晚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许兴文顿了顿，“珠泫在我这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怎么了？”
“工作上有点不愉快，和造型师吵架了。”许兴文简略地说，“我让她住几天，散散心。”
父亲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倔，什么都憋在心里。她妈妈刚才还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她去哪了，急得不行。”
“我让她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吧。”许兴文说。
“也好。”父亲停顿了一下，“兴文啊……”
“嗯？”
“谢谢你。”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照顾她。”
许兴文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她是我妹妹。”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
“是啊……”父亲轻声说，“她是你妹妹。一直都是。”
挂断电话后，许兴文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床头柜上放着他和允儿的合影，是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拍的。两个人都穿着校服，笑得没心没肺。
如果那时候有人告诉他，十年后他会成为一个心脏外科教授，会和国民偶像林允儿谈恋爱，会收留同父异母的妹妹并认真思考如何当个好哥哥——
他大概会觉得那人疯了。
生活真是最出色的编剧，总是写出你意料之外的剧本。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许兴文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他本打算自己做点简单的早餐，但打开冰箱才想起自己平时都是医院食堂解决，家里除了鸡蛋和牛奶几乎没什么食材。
他煎了两个荷包蛋，热了牛奶，又从柜子里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麦片，一起放在餐桌上。写了张便条压在牛奶杯下：
【珠泫：
早餐在桌上，自己热一下吃。
冰箱里有水果，柜子里有零食。
允儿下午三点左右过来。
有事随时打电话。
——欧巴】
写完后他看了一遍，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加上一句：
【ps：昨天你说得对，坚持底线是对的。】
这才满意地放下笔。
穿上外套，拿起公文包，许兴文轻轻关上家门。走进电梯时，他收到了允儿发来的早安信息。
【允儿：早！今天有拍摄，大概两点结束。我给珠泫带了蜂蜜黄油杏仁，她喜欢吃那个吧？】
【许兴文：嗯，她喜欢。谢谢。】
【允儿：^ ^ 晚上要一起吃饭吗？我可以带点食材过去做。】
许兴文想了想，回复：
【许兴文：好。不过我可能要七点才能到家。】
【允儿：没问题，我等你。】
电梯到达一楼，许兴文走出公寓楼。清晨的空气清冽，带着初冬特有的寒意。他紧了紧外套，朝着地铁站走去。
走在路上，他想起裴珠泫昨晚说的那句话：“欧巴，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
因为家人，就是在你无处可去时，永远为你留一扇门的人。
即使那扇门曾经关闭过，即使门前曾经长满荆棘，但只要有人愿意推开它，走进去，点亮一盏灯——
那里就可以成为家。
许兴文走进地铁站，汇入早高峰的人流。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裴珠泫发来的信息。
【珠泫：欧巴，早餐我吃了，很好吃。谢谢。我会给经纪人oppa打电话道歉。】
他笑了，在拥挤的车厢里回复：
【许兴文：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公司的话，告诉我时间。】
【珠泫：内。欧巴路上小心。】
列车启动，驶向律帝医院的方向。窗外是飞速掠过的城市晨景，窗内是各种各样的面孔——疲惫的、期待的、麻木的、充满希望的。
许兴文靠着车门，闭上眼睛休息。
今天还有两台手术在等着他，还有一个需要指导的住院医都载学，还有李翊晙约的午间篮球，还有晚上允儿说要做的晚餐。
生活继续，在所有的混乱、眼泪、争吵和和解之后。
而他要做的，就是握好手术刀，接好每一个电话，做好每一顿饭，当一个更好的医生，更好的男友，和更好的哥哥。
毕竟，这就是“家人”和“爱”的全部意义——
在彼此需要的时候，说一句：“你可以不用这么坚强，因为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