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守护(1/2)

严善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家“不太一样”,是在小学四年级。

那天放学后,同桌的小女孩羡慕地摸着她的新书包:“善彬,你这个书包好漂亮,是国外买的吧?一定很贵。”

九岁的严善彬眨眨眼:“很贵吗?我不知道,是爸爸买的。”

“你爸爸真厉害。”小女孩说,“我妈妈说,你爸爸是做大生意的人,我们家住的公寓楼就是你爸爸公司建的。”

严善彬愣住了。她只知道爸爸经常出差,回家时总是很累,但会给她带各种礼物。她不知道爸爸具体做什么,妈妈只说“爸爸在工作”。

那天晚上吃饭时,她问:“爸爸,我们是不是很有钱?”

严泰洙放下筷子,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温和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同学说我们家住的楼是爸爸公司建的。”严善彬如实回答,“还说我的书包很贵。”

严泰洙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善彬啊,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健康快乐。”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而且,爸爸的公司不是一个人做起来的,是和很多叔叔阿姨一起努力的结果。安叔叔,就是你正原哥哥的爸爸,也是爸爸很重要的伙伴。”

严善彬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想起安正原——那个比她大很多、总是很温柔的哥哥,偶尔会来家里和爸爸谈事情,走的时候会摸摸她的头说“善彬要好好长大”。

“所以爸爸是老板吗?”她追问。

“是负责人之一。”严泰洙纠正,“善彬,你要记住,无论爸爸做什么,你都是爸爸的女儿,和其他小朋友一样。不要觉得自己特殊,也不要因此骄傲。”

那晚,严善彬躺在床上,第一次思考“家庭”和“身份”这两个词。窗外的汉江夜景璀璨,她住的这个可以俯瞰江景的顶层公寓,确实和同学们的家不太一样。

但她没想太多。毕竟她才九岁,更关心明天的体育课能不能和喜欢的男生分到一组。

那个男生叫龙硕民,坐在她斜后方,是个很安静的男孩子。

2

严善彬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比她大八岁,二哥比她大五岁。在这个传统的韩国家庭里,作为唯一的女儿,她从小就享受着全家的宠爱。

父亲严泰洙白手起家,最初只是一家小建筑公司的职员。严善彬出生那年,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全部积蓄投入股市。那是韩国经济腾飞的年代,他的投资在两年内翻了二十倍。

“见好就收。”这是严泰洙的人生信条之一。他在股价最高点时套现,用这笔钱和安正原的父亲安宰贤一起,创办了律帝医院的前身——一家小型私立诊所。

“为什么要开医院?”年幼的严善彬曾问。

“因为爸爸想做一些真正帮助人的事。”严泰洙抱着女儿说,“建筑盖楼是让人有地方住,医院治病是让人健康活着。这两件事,都很重要。”

严善彬似懂非懂,但她喜欢医院的味道——消毒水混合着某种干净的气息。她更喜欢偶尔去父亲的诊所时,那些护士阿姨给她糖果,医生叔叔逗她玩。

直到小学六年级,一件事改变了她的看法。

那天放学后,父亲来接她,脸色凝重:“善彬,我们要去医院一趟。”

“谁生病了?”

“安叔叔。”严泰洙的声音有些沙哑,“心脏出了问题。”

那是严善彬第一次见到医院的另一面。不是明亮整洁的诊所,而是充满紧张气氛的急诊室。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大人们跑来跑去,听着仪器的滴滴声,闻着更浓烈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安正原也在,他当时已经上高中,穿着校服,脸色苍白地站在手术室外。

“正原哥哥……”严善彬小声叫他。

安正原转过头,勉强对她笑了笑:“善彬别怕,爸爸会没事的。”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结束时,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成功,但还需要观察。”

严泰洙紧紧握住医生的手,连声道谢。严善彬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医院不总是给人糖果的地方,有时候,它决定着生死。

那之后,她对医院有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既敬畏它的力量,又恐惧它的冷酷。

3

初中时,严善彬的家境已经非常优渥。父亲的事业越做越大,律帝诊所扩建成了律帝医院,成为首尔知名的私立医院之一。

初二那年,父亲找她谈话:“善彬,爸爸考虑送你出国读书。英国或者美国,你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

严善彬愣住了:“为什么?我在这里很好啊。”

“爸爸希望你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严泰洙说,“而且……爸爸现在的身份,你在学校可能会有些压力。出国的话,你可以更自由地成长。”

当时严善彬并不完全理解父亲的话。她只知道,如果出国,就要离开现在学校,离开朋友,离开……

离开龙硕民。

是的,从小学到初中,她和龙硕民一直在同一个学校。那个安静的、成绩总是前三名的男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她心里占据了特殊的位置。

他会在她忘记带橡皮时默默递过来半块,会在体育课她摔倒时第一个跑过来,会在放学路上走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确保她安全到家。

虽然他们很少说话——龙硕民本来话就不多,严善彬则因为女生的矜持和一点点自卑(她总觉得龙硕民太优秀了)而不敢主动——但她知道,自己不想离开有他在的地方。

“我不想转学。”严善彬坚定地说,“我喜欢现在的学校,喜欢我的朋友。而且我的成绩很好,不需要出国。”

严泰洙看着女儿倔强的表情,最终让步了:“好吧。但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告诉爸爸。”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严善彬心想,至少在他还在这个学校的时候不会。

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上写道:「如果离开了,就见不到那个总是安静的龙硕民了。」

写完后,她自己都脸红了,赶紧把那一页撕下来,小心地折好,藏进抽屉最深处。

4

高中时,严善彬开始刻意隐藏自己的家庭背景。

她不让父亲来参加家长会,不让司机开车到校门口接她,穿着和同学一样价位的衣服,用普通的书包和文具。

“为什么?”大哥不理解,“我们家又不是见不得人。”

“我不想被特殊对待。”严善彬说,“我想像普通学生一样交朋友,像普通学生一样被看待。”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龙硕民知道她是院长的女儿。她怕他知道后,会像其他一些人一样,用不同的眼光看她——或是羡慕,或是疏远,或是刻意接近。

她想要他眼里的自己,只是严善彬,一个有点努力、有点笨拙、偶尔会看着他发呆的普通女生。

高中三年,她和龙硕民的关系有了一些进展。他们成了学习小组的搭档,一起准备过几次竞赛,放学后偶尔会一起去图书馆。

但她依然不敢表白。不只是因为少女的羞涩,更因为她感觉到,龙硕民心里似乎有别人。

他偶尔会看着窗外发呆,眼神温柔而遥远;他手机里存着一张模糊的照片,严善彬瞥见过一次,是个长头发的女生侧影;他提起“想当心脏外科医生”时,眼睛里有一种特别的亮光,那种亮光……好像不仅仅是对职业的向往。

严善彬把这份暗恋藏在心底,像守护一个珍贵的秘密。她努力学习,想考上和龙硕民一样的大学;她参加医学体验营,因为他说过想学医;她做的一切,都在不动声色地向他靠近。

高考填志愿时,父亲再次提出建议:“善彬,你不一定要学医。医院的工作太辛苦了,爸爸不希望你那么累。”

“我想学。”严善彬说,“而且,我想去律帝医院。”

“为什么?”严泰洙惊讶,“你可以在任何医院实习,爸爸可以安排……”

“我想从最普通的地方开始。”严善彬打断父亲,“不靠您的关系,不靠家庭背景,就靠我自己。”

严泰洙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是女儿有自己的主见,担忧的是她知道这条路有多难。

“善彬啊,”他最终说,“爸爸支持你的决定。但你要答应爸爸一件事——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不要勉强自己。爸爸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严善彬鼻子一酸,用力点头:“我知道,爸爸。”

5

医学院的第一年,严善彬过得很辛苦。

不是因为学业——她的成绩一直很好。而是因为,她发现医学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解剖课上,她第一次接触真实的人体标本,手抖得拿不住手术刀。临床实习时,她看到鲜血会头晕,听到患者的呻吟会心慌。她发现自己并不像龙硕民那样,对医学有天生的热情和适应力。

但她坚持下来了。因为龙硕民在。他在解剖课上稳稳地握着手术刀,在临床实习时沉着地和患者沟通,在图书馆熬夜复习时专注的侧脸……

严善彬想,只要跟着他,她就能走下去。

大二那年,龙硕民恋爱了。对象是他们系的一个学姐,漂亮、聪明、家境也好。严善彬看到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去了汉江边,哭了很久。然后她告诉自己:没关系,至少你还能在他身边,以朋友的身份。

她继续追随他的脚步——他选什么课,她就选什么课;他参加什么社团,她就参加什么社团;他决定申请律帝医院的住院医师项目,她也毫不犹豫地申请了。

“善彬,你真的想当医生吗?”毕业前,父亲再次问她,“爸爸看得出来,你对医学没有那种……热爱。”

严善彬沉默了。她知道父亲说得对。但她已经走了这么远,不想回头了。

“我想试试。”她说,“至少给我五年时间。如果五年后我还是不喜欢,我会考虑转行。”

严泰洙叹息,但没再反对。他只是说:“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

6

进入律帝医院当住院医后,严善彬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继续隐藏身份,用母亲的姓氏报名,不让任何人知道她是院长的女儿。她住在普通的出租屋,和同事们一起值夜班,一起吃便利店便当,一起抱怨工作的辛苦。

但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对医院的感觉在改变。

一开始,她只是机械地完成工作——查房、写病历、协助手术、值夜班。医院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必须待着的地方,因为龙硕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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