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奇怪（2/2）

“我当时完全没有防备，”徐贤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控诉的意味，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那件事显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吓了一跳，手里的书都掉地上了。然后……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哭，就是被吓到的本能反应……结果他就愣住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脸都涨红了，一个劲地跟我道歉，还跑去小卖部给我买牛奶赔罪。”

徐贤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个平时总是嬉皮笑脸、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因为她被吓哭而慌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的样子，嘴角终于忍不住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后来他才说，是因为看我太严肃了，整天不是看书就是练舞，想逗我笑一下……没想到把我吓哭了。”她摇了摇头，总结道，“所以，我记得他。一个……想法有点奇怪的男生。”

林允儿听着徐贤的叙述，脑海中那个关于许兴文的单薄印象，似乎被涂抹上了新的色彩。原来他不只是会跟在她后面“林允儿、林允儿”地叫，不只是会抄好笔记用嫌弃的语气丢给她，不只是会在雨夜里沉默地淋雨……他也会因为无聊的恶作剧把一本正经的徐珠贤吓哭，然后笨拙慌张地道歉、买牛奶。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有点想笑，因为那个画面确实有点滑稽。但又有点……说不清的酸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高中时代的许兴文，了解得如此片面。她只看到了他围绕自己转的那一面，或许只是他全部性格中很小的一部分。他有他的朋友，他的恶作剧，他的慌张和笨拙，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是吗……”林允儿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休息室光洁的地板上，有些失神，“原来他还做过这种事。”

“欧尼怎么突然想起问他？”徐贤有些好奇。她和林允儿虽然是队友，关系亲密，但高中时期并不同班，对林允儿和许兴文之间那点微妙的氛围有所察觉，却并不清楚具体。

林允儿回过神来，掩饰性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前几天偶然……听人提到这个名字，有点印象，随便问问。”她站起身，拍了拍徐贤的肩膀，“你继续看谱子吧，我去喝点水。”

她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慢慢地喝着。温水流过喉咙，却无法平息心底那点莫名的涟漪。

徐贤被吓哭……买牛奶道歉……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为了练习生课程和出道梦想绷紧每一根神经的时候，那个总是试图用笑容和玩笑点亮她枯燥生活的男生，也有着这样鲜活甚至有点傻气的一面。

而十年后，那个会吓哭同学的毛头小子，成了律帝医院冷静专业的心脏外科教授。用最公事公办的态度，处理着她因偷吃外卖而引发的急性胃炎。

命运还真是……难以预料。

林允儿将纸杯捏扁，扔进垃圾桶。录音室里隐约传来泰妍试音的声音，空灵而有力量。她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甩开。

都过去了。无论是不曾了解的过往，还是尴尬重逢的现在，都该画上句号了。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重新走向录音室的方向。只是脚步，似乎比刚才沉重了那么一点点。那个关于“吓哭徐贤”的、带着笨拙善意的恶作剧，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她本以为早已平静的心湖，漾开了一圈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细微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