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幽灵船与唱歌的锚链（1/2）

破晓的微光如同稀释的蓝墨水，悄无声息地浸染着海平面。万里阳光号收拢风帆，像一匹警觉的海兽，在微澜中静静滑向那艘被迷雾包裹的幽灵船。随着距离拉近，那船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狰狞——桅杆折断如垂死的巨人臂膀，船帆破烂成缕，垂挂下来，如同葬礼的黑色幡旗。腐朽的船身随着海浪的节奏起伏，每一次摇晃，陈旧的木板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声音不像是木头摩擦，更像是一位沉睡百年的老人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磨着牙齿。

杨辰站在船首像旁，右手紧紧握着概念之枪。从半小时前开始，枪身就持续传来一股灼热感，并非滚烫到无法把握，而是像握着一块在炉火中煨了许久、刚刚取出的烙铁，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威胁的温暖持续不断地渗入他的掌心，甚至脉搏。他尝试用【心镜止水】去感知前方，但反馈回来的信息杂乱而阴冷，像是伸脚探入了一片未知的黑暗水域，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庞大、空洞，以及一缕……极其微弱的、脉动着的奇异韵律。

罗宾站在他身侧，双眸微闭，长睫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指尖悄然绽放出一朵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小花，那是她用能力延伸出的感官。然而，那小花的花瓣刚一接触到从幽灵船方向飘来的气息，便迅速蜷缩、发黑，旋即化为细小的黑色灰烬，从她指尖簌簌飘落。“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任何属于生命体的温热。”她睁开眼，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与凝重，“但是……有什么东西在……歌唱。”

经她提醒，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果然，有一缕极其缥缈的歌声，如同海雾凝结成的冰凉丝线，时断时续地缠绕在耳际，需要非常专注才能捕捉。仔细分辨，那声音并非来自喉舌，而是船锚的铁链在随着海浪轻轻刮擦礁石时，产生的有规律的摩擦与碰撞声，奇异地组合成了一种空灵的韵律。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深海铁锈的腥甜气息，和一种被时光浸泡得太久的苍凉。

“噢！是音乐！”路飞伸长了他的橡胶脖子，脑袋几乎要探到幽灵船的甲板上去，脖子在带着咸味的晨风中像藤蔓一样微微晃动，“这一定是邀请我们开宴会的声音！”

“笨蛋！这听起来更像是葬礼的安魂曲！”娜美没好气地反驳，同时紧张地调整着手中的望远镜。镀铜的镜筒在晨光中反射出微光，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在幽灵船主桅杆的底部，一个被利器粗暴划伤、几乎难以辨认的世界政府徽章旁边，赫然刻着一行崭新的、散发着微光的奥哈拉文字。那字迹她最近太熟悉了。

“看来我们的‘老朋友’无处不在。”她低声对杨辰说，语气沉重。

弗兰奇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已，他巨大的机械手臂哐当哐当地从工具舱里搬出各种零件，伴随着“super~”的招牌大喊，迅速组装起一座横跨两船、宽度足以让三人并行的“超级伸缩彩虹桥”。桥身由不知名的合金构成，竟然能随着他激昂的情绪不断变幻着红蓝绿紫的颜色，在这阴森的场景里显得格外突兀又滑稽。“super~登船检查时间！让弗兰奇大爷来看看这艘破船藏着什么秘密！”

当他们的脚踏上幽灵船柔软而腐朽的甲板时，整艘船仿佛被惊醒般，发出一阵轻微的、却深入骨髓的震颤。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布满虫蛀痕迹的木板缝隙间，开始缓缓渗出晶莹剔透的盐粒。它们不像普通的盐那样松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闪烁着无数细碎的、钻石般的光芒，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

乔巴小心翼翼地用蹄子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甲板，立刻像被电击般缩了回来，两只鹿耳因为感知到某种无法理解的、充满悲伤的频率而在剧烈地抖动。“这船……这船在哭泣。”它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哽咽，“我感觉到……好难过，好孤独……”

在船长室——一间几乎被海风和时光彻底摧毁的房间里，他们找到了半本被油布包裹、奇迹般保存下来的航海日志。日志的最后一页，书写者的笔迹显得异常潦草而用力，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那并非普通的墨水，而是某种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液体与墨水混合而成，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

“他们让我们运送‘那个会发光的囚徒’，从g-14到玛丽乔亚……但囚徒没有怨恨，反而教会了我们如何用心灵歌唱……他们害怕了，他们要把我们和‘光’一起埋葬……歌声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