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牛刀小试(2/2)
没过多久,十几个民夫扛着铁锨撅头跑了过来,一个个面黄肌瘦,手里的工具都快举不动了。周副官指着范庆玄划的圈:“给老子挖,挖到东西有赏!”
民夫们不敢怠慢,抡起工具往下刨。黄土被一锨锨甩到旁边,很快就挖出个半人深的坑。太阳越来越毒,民夫们的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有人开始嘟囔:“怕又是白忙活……”
范庆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悄悄往范庆玄身边凑了凑:“真有把握?”
范庆玄点头,声音压得很低:“这地方的土脉聚而不散,是块‘藏气地’,下面必有墓穴。而且草根缠着白灰,是下葬时打夯时留下的记号,看腐朽年成,像是西汉的。”
突然,一个年长的民夫“哎呀”一声,铁锨像是撞到了硬物,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他扒开浮土,露出一块青灰色的硬块,上面还沾着细密的白灰。
“是三合土!”老民夫惊呼,声音都在发抖,“下面有大墓!”
范庆浩和范槐青顿时松了口气,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狂喜。周副官的脸色变了,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又让民夫往下挖了几锨,确认是墓葬专用的三合土,才回头看向范庆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民夫们的劲头顿时上来了,抡起工具猛挖。三合土被一点点凿开,露出下面的青砖,砖缝里的白灰还很坚硬。又挖了一个时辰,一座“中”字形的墓室轮廓渐渐显露出来,主墓室的门是用整块青石雕琢的,上面刻着模糊的云纹。
“停!”周副官突然喊停,让士兵把民夫都拉上来,自己则端着枪围着墓穴转了一圈,“派人去报大帅,就说……挖到好东西了。”
一个士兵骑马跑了,剩下的人守在墓穴边,枪都上了膛。范庆玄看着那座古墓,淡淡道:“这是座西汉宦官墓,规模不大不小,陪葬品应该不少,算是我给党大帅的见面礼。”
周副官的态度彻底变了,脸上堆起笑:“范先生真是高人!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大帅肯定要重谢您,咱们这就回府。”他亲自扶范庆玄上马,连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
往回走的路上,范槐青忍不住问:“玄叔,你咋知道是宦官墓?”
“看墓门的云纹。”范庆玄解释道,“西汉宦官墓的云纹多是三卷,而且这座墓没有封土堆,说明墓主人身份特殊,不能公开厚葬,宦官最符合这个特征。”他心里清楚,这都是九天圣母传授的知识,自己不过是照本宣科。
回到司令部时,党玉琨已经换了身笔挺的新式军装,没戴军帽,头顶有些秃,正坐在正堂的饭桌前等着。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有红烧肉、炒鸡蛋,还有瓶西凤酒,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范先生,坐!”党玉琨见他们进来,竟然站起身,脸上堆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假,“果然是高人!周副官都跟我说了,西汉的墓,好东西肯定不少!”
范庆玄知道,他高兴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即将到手的宝贝。他也不客气,在桌边坐下:“大帅谬赞,只是略懂些皮毛。”
“皮毛?”党玉琨哈哈大笑,用他那条跛腿踢了踢旁边的椅子,“能找出这等古墓,还叫皮毛?范先生,只要你跟着老子干,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
范庆浩在一旁赶紧接话:“我家先生向来淡泊名利,只是……我们此行要去山西,路过凤翔,被战事耽搁了,还请大帅行个方便。”
党玉琨的笑容僵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去山西?现在樊钟秀把路堵死了,插翅也难飞啊。”他放下酒杯,盯着范庆玄,“不过嘛,只要范先生肯帮老子多找几座大墓,别说去山西,就是去北平,老子也能给你开出路条!”
范庆玄心里一喜,知道鱼儿上钩了。他端起茶杯,对着党玉琨举了举:“既然大帅如此痛快,在下也不能藏私。凤翔周边还有几处风水宝地,只是……”
“只是啥?”党玉琨追问,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只是挖掘大墓需要些时日,而且……”范庆玄故意停顿了一下,“有些墓穴机关重重,我还有三个随从得过来一起帮我,并且还得有大量的民夫配合才行。”
“没问题!”党玉琨拍着桌子,“老子有的是民夫!明天就让周副官给你调两百人,你说咋挖就咋挖!另外,让你的人都过来,就住在老子的大帅府,吃喝用度老子全包了!”他心里打着算盘——只要能挖出宝贝,别说开路条,就是送他们去山西又何妨?等宝贝到手,这几个“高人”的用处也就没了。
范庆玄自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不动声色:“那就多谢大帅了。只是今晚还请容我等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便带着随从过来,收拾收拾准备开工。”
党玉琨巴不得他们赶紧去挖墓,挥挥手:“周副官,吃完饭后送范先生回客栈,好生照看。”
在党玉琨的招呼下,三人简单吃了几口后就出了司令部,周副官一路陪着笑脸,把他们送到客栈门口才走。回到阁楼,范庆复、老马、小李赶紧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
“成了!”范庆浩笑着拍了拍范庆玄的肩膀,“庆玄这一手,真是绝了!”
范庆玄却没笑,坐在床沿上沉思:“党玉琨是个笑面虎,咱们得抓紧时间。等后面找墓的时候,咱们随时留意有没有绕去西安的小路,一旦得手,立马就走,不能耽搁。”
范庆复点头:“我在牢里听狱卒说,凤翔北边有个千阳古道,能绕到陇县,就是路难走,得翻山。”
“只要能走就行。”范庆玄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后面挖出的宝贝越多,党玉琨就越信咱们,咱们的机会就越大。”
夜色渐深,阁楼里的霉味似乎淡了些。远处传来阵阵枪声,夹杂着士兵的吆喝,凤翔城就像个装满火药的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范庆玄摸了摸怀里的铜剑,剑身带着股暖意,仿佛九天圣母在冥冥中指引着方向。他知道,后面在党玉琨的大帅府,不仅是为了换取去山西的路,更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较量——党玉琨的耐心,恐怕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