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凤山书院(2/2)
最让人惋惜的是范琴。这位为洪槐商号操劳了一辈子的女强人,在去年冬天安详离世。她的葬礼惊动了半个江西商界,泉州的船商、南昌的票号掌柜都赶来送行,送葬的队伍从范家宅院排到了码头,人们都说:“没有范掌柜,就没有洪槐商号的今天。”
平静的日子,在雍正二年的夏天被打破。朝廷要推行书院官学化改革,江西境内只选一所书院由朝廷直管,拨银钱、派名师、定学制,消息一出,各州府的书院都动了起来。
“听说白鹿洞书院已经开始翻修校舍了!”
“鹅湖书院请了前明翰林来讲学,噱头足得很!”
凤山书院的先生们聚在一堂,个个面带忧色。一位老秀才叹道:“咱书院规模小,名气也不如人家,怕是争不过啊。”
范家国却异常平静:“争不争得过,总要试过才知道。白鹿洞有千年底蕴,鹅湖有名人坐镇,咱凤山书院也有自己的长处——这些年教出的学子,有当农夫的,有做郎中的,有从军的,虽没出过大官,却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朝廷推官学化,无非是想让书院育实用之才。咱就把这些年的教学册子整理出来,把学子们的经历写清楚,至于结果,交给朝廷定夺便是。”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这是凤山书院的机会。夜里,范家国在灯下整理卷宗,刘氏坐在一旁帮他抄写,烛光映着两人的身影,安静而踏实。
“其实我爹当年常说,凤山书院最要紧的,是有教无类,让普通老百姓的孩子都有书读。”刘氏轻声道,“就算没被选中,咱也没丢了本分。”
范家国点点头,拿起案上的槐木牌。牌面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忽然想起父亲的话:“范家的根,不在官帽上,不在银子里,在心里的那份踏实。”
接下来的日子,凤山书院忙了起来,因为传来消息朝廷为确定官办书院名额而下来巡查的钦差要到了。先生们整理出《凤山学子录》,记录着每个学子的出身、所学、如今的营生;学子们自发打扫书院,把“知行合一”的匾额擦得锃亮;范家义还捐了一批医书,充实书院藏书。
没人知道朝廷的标准是什么,也没人知道最终会花落谁家。范家国站在书院的山门前,望着远处的山峦,手里的槐木牌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