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溃河州(2/2)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郭升拔出佩刀,朝着北门方向冲去,“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范铭咬了咬牙,转身大吼:“‘平回骑’开路!所有人护着百姓,往南门冲!”

范增辉一马当先,朴刀劈断南门的门闩。门刚开一线,就有十几个回军嘶吼着扑来,他反手一刀劈断最前面那人的脖颈,滚烫的血溅了满脸。“平回骑”的子弟们结成楔形阵,马刀挥舞如轮,硬生生在敌群中撕开缺口——范福廷紧随其后,马刀斜劈,将一个举矛刺向百姓的回军从肩头劈到腰腹,血污溅了他一身;新补入队的老兵王二柱被三个回军围住,他弃了马,抱着一人滚进人群,硬生生用牙齿咬断对方的喉咙,自己后背也被捅了三刀,倒在地上时还死死攥着敌人的衣襟。

百姓们哭喊着跟在后面,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流矢射中,孩子从怀里滚落在地,范增辉眼疾手快,俯身将孩子捞起塞给身边的士兵,转身一刀劈翻扑来的回军,后腰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别管我!冲!”他嘶吼着,将朴刀换到左手,继续往前砍杀。

范福廷的马被绊倒,他翻滚落地时,右腿的伤口处又被马蹄碾过,一阵钻心的疼。没等站起,两个回军已举刀砍来,他猛地侧身,马刀从腋下穿出,刺穿一人的小腹,另一个回军的刀已劈到头顶,他顺势翻滚,刀锋擦着头皮劈在地上,溅起的冻土迷了对方的眼,他趁机补上一刀,刀刃深深嵌进对方的脖颈。

“福廷!”范增辉杀回来,伸手将他拽上马背。范福廷这才发现右腿的裤管已被血浸透,伤口处的肉翻卷着,连骨头都隐约可见,可他顾不上疼,只是死死攥着马刀,机械地劈砍着靠近的敌人。

突围的路像一条血河,骑兵们用身体筑起屏障,将百姓护在中间。一个年轻的“平回骑”子弟马惊了,将他甩在地上,瞬间被回军淹没。范增辉看得目眦欲裂,却只能咬着牙往前冲——停下一步,就意味着更多人死去。

不知杀了多久,当他们冲出重围,抵达城南的开阔地时,身后的百姓已十不存一,一千骑兵只剩四百余,个个带伤。范增辉清点“平回骑”的人数,心凉了半截——出发时的一百人,如今只剩四十五个,战马也折损了大半,王二柱和那被回军淹没的年轻子弟及其余五十三名兄弟,都永远留在了那条血路上。

范福廷从马上摔下来,瘫在雪地里,这才发现右腿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早已冻住。他望着河州城的方向,那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却始终没见到郭升的殿后部队冲出来。

范铭勒住马,调转马头回望河州城,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一起,在寒风中冻成了冰。“郭守备……”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将军,回军追上来了!”有人嘶吼。

范铭抹了把脸,狠狠一挥手:“往巩昌城,撤!”

四百余骑兵护着残余的百姓,在雪地里艰难前行。范增辉扶着范福廷,看着他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身边仅剩的四十五名“平回骑”,每个人的甲胄都被血浸透,刀上的缺口比星星还密。

“爹,我们还能回来吗?”范福廷的声音发颤。

范增辉望着河州城的火光,攥紧了手里的刀:“会的。等我们休整好了,一定回来,为郭守备,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寒风卷着雪沫,打在他们脸上生疼。远处的河州城渐渐被暮色吞没,只留下一片跳动的火光,像一只噬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范增辉知道,这一路撤往巩昌,绝不会比突围轻松,而河州城的血债,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