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夜之间(2/2)

现在手里没什么银子,但我不能亏待为我做事的人啊!

我踏着沉稳的步伐,沿着蜿蜒的小径,走向石敬瑭的书房,小雪和小绿紧随我的身后,一个捧着厚厚一摞新旧账簿,一个紧握着那只油纸包裹的证词卷宗。

“父亲。”我抱拳行礼,石敬瑭的目光终于抬起,越过阶下的王司库,落在我身上,又缓缓扫过我身后捧着的东西。那目光深沉如古井,带着审视的重量。“证据,可齐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铁证如山。”我侧身一步,让出身后的小雪和小绿,“请父亲过目。”

小雪上前,将怀中沉重的樟木箱和那几大摞账簿轻轻放在石敬瑭面前的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小绿则展开油纸包,取出里面几张摁着私章和指印的证词文书,双手呈上。

厅内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王司库越来越粗重、压抑的喘息。石敬瑭的手指翻过那本蓝皮阴阳账册,目光在那些触目惊心的条目上停留——某年某月某日,“霉烂”布匹若干匹,实发往“醉仙楼”李记;某年某月某日,“朽坏”皮甲若干副,甲片拆卖于城南铁匠王五……一笔笔,时间、去处、经手人、分润数目,黑纸白字,清清楚楚。

他再拿起醉仙楼李掌柜及伙计的证词,白纸黑字写着低价收购所谓“霉烂”布匹的事实。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小绿最后呈上的一页纸上——那是老账房钱十三的亲笔供述,详细交代了如何受王司库指使,做假账,销真账,以及……王司库每次贪墨后分润给他的那点“辛苦钱”。

“啪!”一声脆响!石敬瑭猛地将那张供述拍在案上,力道之大,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泼洒在冰冷的账册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他霍然抬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直刺阶下早已抖如筛糠的王司库!

“王守财!”石敬瑭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棱,字字砸落,“你还有何话说?!”

“老爷!老爷明鉴啊!”王司库“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砖上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颤。他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瞬间就见了红,“下官…下官是猪油蒙了心,贪墨了这些!”他语无伦次,恐惧彻底击垮了他。

阶下,王司库彻底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身体筛糠般剧烈地抖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神涣散,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

“呵。”石敬瑭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嘲弄。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王司库身上,已无半分波澜,只剩下看待死物的漠然,“贪墨府库,中饱私囊,人证物证俱在,拖下去正法!”

门外如狼似虎的侍卫应声而入,铁钳般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架起瘫软的王司库。

“老爷饶命!饶命啊!小的……小的愿献出全部家财!只求……只求活命……”王司库杀猪般的嚎叫在厅堂里回荡,充满了垂死的挣扎。

石敬瑭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侍卫堵住他的嘴,粗暴地将其拖了出去。

厅内再次安静下来,小雪和小绿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素月。”石敬瑭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比刚才更加低沉,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此事,你办得干净利落。府库积弊,是该清一清了。”

“为父亲分忧,是女儿本分。”我垂首应道,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