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暗夜潜行（1/2）

骨林深处，灰雾如铅，死寂如狱。四道周身缭绕着淡淡灰黑死气、眼眶中跳动着微弱幽绿“魂火”的“骷髅兵”，正以一种略显僵硬却又透着诡异迅捷的姿态，在嶙峋的巨骨与倒插的残剑间悄然穿行。它们避开了几处魂火密集的亡灵聚集地，绕过了散发着危险空间波动的裂缝区域，专挑阴影与死角，向着东南方向，那阴煞与血气愈发浓烈的源头，无声潜行。

正是服用了“敛息封脉丹”，激发“伪魂符”，洒了“尸气散”，伪装成低等亡灵的林凡、冷凝霜、厉锋、萧寒四人。

“敛息封脉丹”的效果比预想的更强，不仅封闭了大半生机，让心跳、血流近乎停滞，体温冰冷如尸，更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灵魂出窍般的抽离感，以及对肉身掌控力的微弱下降。好在四人皆是心志坚韧、修为精湛之辈，很快便适应了这种状态，将行动间的“僵硬”控制在一个合理的、符合低等亡灵特征的范围内。

“伪魂符”模拟的筑基期亡灵魂火波动，在近距离下或许瞒不过高阶亡灵或修士，但在这亡灵遍布、气息混杂的骨林深处，只要不主动靠近那些魂火强大的存在，倒是不易被看穿。至于“尸气散”的腐臭味道，在此地更是最好的掩护。

林凡走在最前，太虚神识压缩到极致，仅维持在周身十丈范围，如同最灵敏的触角，感知着一切细微的灵力波动、魂火气息与空间异常。混沌剑胚沉寂于丹田，唯有核心处一点灰芒微微闪烁，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让他能清晰感应到东南方向那股越来越清晰的、邪恶、混乱、却又磅礴无比的血煞与阴寒气息——那便是“幽冥蚀骨炼魔大阵”运转时散逸出的能量波动。

冷凝霜紧随其后，冰魄剑意内敛，但丝丝缕缕的寒气仍不由自主地弥漫，让她周围的灰雾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反而更添几分“亡灵”的阴森。她脸色苍白如纸，在丹药与自身伤势的双重作用下，气息微弱，但眼神却愈发清亮锐利，时刻警惕着四周。

厉锋与萧寒一左一右，将冷凝霜隐隐护在中间。厉锋身形飘忽，步履间带着一种剑修特有的韵律，即便伪装僵硬，也隐隐透着锋锐。萧寒则步伐沉稳，目光如炬，虽也伪装，但那股执法者特有的、对阴邪之物的敏锐感知，让他能提前察觉许多潜在威胁。

一路有惊无险。避开了三波规模较大的骷髅兵巡逻队，绕开了一处散发着假婴气息的骨兽巢穴（远远便感到心悸），甚至目睹了一场小型亡灵之间的厮杀（几具剑刃骨妖在争夺一柄残剑的“所有权”）。四人如同行走在死亡国度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目标靠近。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环境也在悄然变化。空气中游离的庚金煞气逐渐被一种粘稠、腥甜、带着强烈腐蚀与怨念的血煞之气取代。灰白色的骨粉地面，开始出现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蔓延的纹路，踩上去微微发烫，并不断抽取着周围稀薄的生机与灵力。那些倒插的残剑，也大多变成了暗红或漆黑之色，剑身爬满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不祥的气息。甚至有一些残剑，剑柄处还残留着干涸的、仿佛永远无法凝固的暗红血迹。

“是血祭的痕迹……而且规模极大，时间不短。”厉锋以神识传音，声音冰冷。他出身执法殿，对这类邪法痕迹颇为熟悉。

“空气中的血煞怨气浓度，已足以侵蚀金丹修士的神智。若非我们有‘清心辟毒丹’残效和伪魂符抵挡，恐怕早已心神不宁。”萧寒沉声道，他周身那层模拟的灰黑死气，在浓郁血煞的侵蚀下，也微微波动。

林凡微微点头，没有言语，只是将警惕提到了最高。他能感觉到，前方那股邪恶的阵法波动，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的黑暗心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距离蚀骨林，应该不远了。

又前行了约莫十里，前方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界线”。那是骨林的边缘，再往前，不再是无穷无尽的骸骨与残剑，而是一片被浓郁得化不开的暗红色雾气笼罩的、影影绰绰的森林轮廓。雾气翻滚，其中隐约可见扭曲的树干、垂落的藤蔓，但所有植物的颜色都是令人心悸的暗红、漆黑或惨白，没有半点生机。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雾气中，不时传来低沉的、仿佛无数生灵哀嚎汇聚而成的呜咽声，以及某种庞大存在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声。

蚀骨林，到了。

而在骨林与蚀骨林交界处，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苍白骨骼与漆黑金属搭建而成的简陋哨塔！哨塔高约十丈，塔顶燃烧着一团幽绿色的磷火，塔身缠绕着带着倒刺的铁链。塔上，两名身着黑袍、脸上戴着普通鬼面、气息在筑基后期的幽殿修士，正倚着塔栏，有些懒散地俯瞰着下方的骨林。而在哨塔底部，还有四名同样装扮的幽殿修士，正围着一小堆篝火（火焰呈惨绿色），低声交谈着什么，篝火上似乎还烤着某种不知名的小型骨兽，散发出焦臭的味道。

“幽殿的哨卡。”林凡目光一凝，示意众人停下，藏身于一块巨大的、布满剑痕的兽骨之后。他神识小心翼翼地扫过哨塔，塔上两名修士只是筑基后期，不足为虑。但哨塔本身，似乎铭刻着简单的警示与传讯阵法。更麻烦的是，他能感觉到，在蚀骨林那翻滚的血雾深处，还有数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在游弋，至少是金丹期，且其中一道，带着明显的阵法操控波动，应是坐镇此处的阵法师。

硬闯必然暴露。绕行？骨林与蚀骨林的交界线很长，但像这种明哨恐怕不止一处，且越靠近大阵核心，防御必定越严密。

“林师兄，看那里。”冷凝霜忽然传音，纤细的手指指向哨塔侧后方，约莫百丈外，骨林与蚀骨林交接的地面。那里，地面暗红纹路格外密集，且微微塌陷，形成了一个直径数丈、不起眼的浅坑。浅坑边缘，散落着一些新鲜的、沾着暗红粘液的碎骨，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幽冥蚀骨雾”同源但更加精纯的阴寒死气。

“是蚀骨林的排污口，或者说……大阵吞噬炼化生灵后，排出的‘残渣’堆积处。”墨轩曾推测，如此规模的血祭炼化大阵，必然有处理“废弃物”的通道。此处，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从那里……能进去吗？”厉锋皱眉看着那令人作呕的浅坑。

“有通道，必然有入口。而且这种地方，通常守卫松懈，甚至没有守卫。”林凡沉吟道，“但里面定然充满剧毒、污秽与残留的炼化之力，危险异常。我们虽有伪装，但‘伪魂符’未必能完全抵挡。”

“总比强闯哨卡，惊动里面的金丹甚至假婴修士要好。”萧寒冷静分析，“而且，这种污秽通道，很可能直通大阵的某些非核心区域，甚至是……阵法的能量循环节点附近，对于我们探查大阵虚实，或许更有利。”

林凡看向冷凝霜，她清冷的眸子与他对视，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好，就从那里进。收敛所有气息，将‘伪魂符’效果催发到极致，跟紧我。”林凡不再犹豫，率先朝着那处浅坑悄然摸去。

四人如同最熟练的猎手，借助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哨塔的视线范围，来到了浅坑边缘。靠近了看，这浅坑更加令人不适。坑底堆积着厚厚一层黑红相间、如同烂泥般的粘稠物质，不断冒着气泡，散发出令人欲呕的恶臭，其中混杂着未完全炼化的骨骼碎片、毛发、甚至一些扭曲的器官残骸。坑壁并非土壤，而是某种被侵蚀成蜂窝状的惨白色岩石，一直向下延伸，深不见底，隐隐有阴风夹杂着更浓郁的污秽之气从下方吹出。

“下！”林凡低喝一声，当先跃入坑中。他没有直接落入那污秽烂泥，而是足尖在坑壁上凸起的岩石上轻点，身形如猿猴般向下滑去。太虚真元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隔绝污秽的力场。冷凝霜三人紧随其后，各施手段，尽量避免沾染那些污物。

向下滑落了约莫三十丈，通道开始变得平缓，并出现了岔路。主通道依旧向下，污秽之气最重。侧方则有一条相对狭窄、但空气似乎“干净”一些（相对而言）的岔道，隐约有微弱的阵法能量波动传来。

“走这边。”林凡感知片刻，选择了侧方岔道。这条通道更加曲折，岩壁上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及一些简陋的、散发着黯淡血光的符文。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精纯的阴寒死气与淡淡的血腥味就越发明显，与外围的污秽恶臭截然不同。显然，这里更接近大阵的能量循环系统。

通道内并非毫无守卫。前行不久，便遭遇了两只徘徊的、形似剥皮鬣狗、但通体由暗红色血肉与惨白骨骼拼接而成的怪物，正是“幽冥蚀骨大阵”中孕育的低等魔物——“蚀骨犬”。它们实力约在筑基中期，嗅觉极其灵敏，对生者气息更是渴望。

然而，林凡四人此刻的状态，介于“生”与“死”之间，又有“伪魂符”模拟的亡灵魂火与“尸气散”的气味，竟让这两只蚀骨犬产生了困惑。它们围着四人低吼徘徊，猩红的眼睛中流露出贪婪与犹豫，似乎无法确定眼前这“四个同类”是否可以攻击。

林凡抓住它们犹豫的刹那，身形如电掠出，秋水剑甚至未曾出鞘，只是以包裹着太虚之力的剑鞘，精准地点在两只蚀骨犬头颅中央的魂核处。太虚之力蕴含的“归元”意韵悄然爆发，瞬间湮灭了其脆弱的魂核。两只蚀骨犬连哀嚎都未发出，便软倒在地，化作两滩迅速消融的黑水。

干净利落，没有发出多大动静。

四人继续前行，又解决了几波类似的低等魔物与零星的、昏昏欲睡的幽殿炼气期杂役（似乎在负责维护通道内的基础符文）。这些杂役修为低微，且长期处于这污秽阴森环境，精神萎靡，被林凡等人轻易制住，搜魂后获取了一些零碎信息，随后处理掉。

从这些杂役破碎的记忆中，林凡拼凑出了一些有用情报：这条通道，确实是阵法能量循环的“次级净化管道”之一，负责将外围阵基吸纳、初步炼化的精血魂魄之力，输送到更核心的“血魄池”进行深度提纯。沿着通道一直向上（能量流动方向），便能抵达一处相对重要的阵基节点——“三阴聚煞台”。那里有三名幽殿金丹初期的阵法师驻守，负责监控、调节此片区域的阵法运行。而“血魄池”和真正的阵眼核心，还在更深处，由更强大的存在守卫。

“先去‘三阴聚煞台’，控制那三名阵法师，获取更详细的大阵布局与核心情报，再决定下一步。”林凡传音道。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住阵基节点，不仅能获取情报，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为莫问师兄的佯攻或己方的后续行动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