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幽影重重（1/2）

夜色如墨，鬼哭涧深处的风更加凄厉，如同无数冤魂在耳畔哀嚎。林凡藏身于巨石之后，气息与身下的岩石、周围的阴煞之气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纵是金丹后期修士以神识扫过，也难发现分毫。他目光如鹰隼，死死锁住前方矿坑边缘那道鬼祟身影。

那人身材矮小，穿着一身便于隐匿的灰褐色紧身衣，腰间悬挂的厚土峰令牌虽被刻意遮掩，但在林凡远超同阶的神识感应下，其上山岳纹路与厚土峰特有的、凝练沉稳的土行灵力波动，依旧清晰可辨。筑基中期修为，此刻正紧张地探头张望，时而看向林凡之前制服散修的石缝方向，时而又警惕地环顾四周，手中紧紧握着一枚淡黄色的传讯玉符，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厚土峰的人……而且看起来不像偶然路过，倒像是在监视这场交易，或者说，在监视与地火殿交易的人。”林凡心中念头电转。地火殿与黑市掮客交易，厚土峰的人却在暗中窥探，这绝不寻常。联想到之前冷凝霜的提醒，地火殿与厚土峰近来往来密切，炎烈更是石破天的心腹……此事背后，恐怕牵涉更深。

他屏息凝神，将“太虚敛息术”催发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为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连心跳、血流都减缓到微不可察。他要看看，这个厚土峰的探子，接下来会做什么。

那矮小修士张望了片刻，似乎并未发现异常（林凡处理得很干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和不安。他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将传讯玉符贴近额头，嘴唇微动，显然是在传讯。

片刻后，他收起玉符，不再停留，身形一动，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着鬼哭涧更深处、阴气最浓的一片乱葬岗方向潜去。那里传闻曾是古战场，地下埋骨无数，阴煞之气常年凝聚不散，等闲修士不愿靠近。

“果然有鬼！”林凡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出，远远吊在后面。他倒要看看，这厚土峰的探子，要去向谁汇报，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乱葬岗占地颇广，荒坟累累，残碑断碣，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矮小修士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七拐八绕，很快来到一处半塌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古墓入口。他警惕地回头张望了几眼，确认无人跟踪，这才一闪身，钻了进去。

林凡并未立刻跟进。他绕着古墓入口缓缓移动，神识如蛛网般细细铺开，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墓穴入口有极其微弱、但层次不低的禁制波动，若非他神识敏锐且对阵法有所涉猎，几乎难以察觉。这禁制并非单纯隐匿，还带有警戒和一定的困敌效果，显然是人为布置。

“不是临时据点，而是经营已久的一处隐秘巢穴。”林凡心中了然。他并未触动禁制，而是绕着古墓仔细探查，在侧面一处因年久失修而产生的裂缝处停下。裂缝很窄，且被茂密的毒蕈和苔藓覆盖，但以他的身形，勉强可以侧身通过。更重要的是，此处禁制似乎因地质变动有所破损，气息流转略有滞涩，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漏洞。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毒蕈，身形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裂缝。裂缝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淡淡的尸气。前行约十余丈，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人声。

林凡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壁虎般贴在潮湿冰冷的墓壁上，缓缓靠近。裂缝尽头连接着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个较为开阔的墓室。墓室中央点着一盏幽绿色的长明灯，灯火摇曳，映照出室内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正是刚才那矮小修士，此刻正躬身而立，神态恭敬中带着惶恐。另一人，背对裂缝方向，负手而立，身材高大，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袍，但那股沉稳如山的厚重气息，却让林凡瞳孔微微一缩——金丹后期！而且是厚土峰功法修炼到极高深境界，才会有的那种“不动如山，厚重如岳”的感觉！

“如何？交易可还顺利？可曾发现异常？”灰袍人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回禀执事，交易……交易已顺利完成。乌老三与那‘鬼手’钱老四完成了交割，用的是赤炎铁精和熔心铁，换取阴冥石和腐骨草，与之前几次无异。”矮小修士连忙回答，声音有些发颤，“只是……只是交易完成后，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在远处监视，似乎……似乎感觉到鬼手钱老四离开的方向，有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但一闪即逝，属下修为低微，不敢靠近探查，也未发现其他异常。那乌老三等人离去后，属下便立刻赶来复命。”

“一闪即逝的灵力波动？”灰袍人缓缓转过身。灯光下，露出一张方正、布满风霜之色、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面孔。林凡认得此人，厚土峰执事长老之一，名为岳山，是厚土峰主石坚的得力心腹，掌管厚土峰部分外务和矿脉事宜，在宗门内以行事稳健、心思缜密着称。

岳山眉头微皱，沉吟道：“钱老四修为不过金丹初期，擅长隐匿逃遁，有些波动也属正常。但在此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大意。你可看清，那波动是何种属性？可有残留气息？”

“这……属下惭愧，距离太远，感知模糊，只觉那波动……似乎中正平和，却又隐含锋芒，与鬼手钱老四的阴邪功法截然不同，倒有几分……像是剑修的气息，但又不完全像。”矮小修士努力回忆道。

“剑修？”岳山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敛去，摆了摆手，“罢了，或许是路过之人，或许是钱老四的仇家，只要不干扰我们的计划便好。地火殿那边，最近可有异动？炎烈那老鬼，有没有私下接触其他可疑人物？”

“回执事，据安插在地火殿的眼线回报，炎烈长老近日深居简出，除了与乌老三联络外，并未见其与不明人物接触。但他似乎在暗中搜集一些偏门的炼器材料，其中就有‘阴魄砂’和‘地心火莲’的莲子，这两样东西，似乎都与……炼制某种阴火属性的法宝或阵法有关。”矮小修士小心翼翼地说道。

“阴魄砂……地心火莲……”岳山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疑虑与一丝隐忧，“果然是为了‘玄阴地火’！炎烈这老东西，为了巴结石破天，真是不遗余力，连这种有伤天和的东西都敢碰！”

石破天！林凡心中一震。果然是他！地火殿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与黑市交易邪道材料，竟是为了替石破天寻找“玄阴地火”？石破天要这至阴至邪的天地灵火做什么？厚土峰功法厚重沉稳，与阴火属性可谓南辕北辙！除非……他修炼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或者，另有他用！

“执事，那‘玄阴地火’据说诞生于极阴极煞之地，蕴含阴阳相冲的狂暴之力，极难驯服，且对修炼土行功法的石师兄并无大用，他为何……”矮小修士也忍不住问道。

“住口！”岳山厉声打断，目光如电扫了他一眼，“石师兄之事，也是你能妄加揣测的？做好你分内之事即可！”

矮小修士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是，属下多嘴！”

岳山神色稍缓，语气转为凝重：“此事关系重大，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石师兄要那‘玄阴地火’，恐怕……所图非小。地火殿牵扯其中，一个不好，便是万劫不复。峰主让我暗中留意，便是要掌握主动，必要时……可断尾求生。你继续盯紧地火殿和黑市的交易，尤其是关于‘玄阴地火’的任何消息，立刻报我。至于石师兄那边……没有峰主明令，不得轻举妄动。”

“属下明白！”矮小修士连忙应道。

“嗯，此地不宜久留，你且从密道离去，小心行事，莫要被人察觉。”岳山挥了挥手。

“是！”矮小修士行礼，转身走向墓室一侧的墙壁，在某个位置按了几下，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他闪身进入，墙壁随即合拢，严丝合缝。

岳山独自站在墓室中，对着幽绿的灯火，沉默良久，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玄阴地火……炼制‘九幽黄泉幡’的主材之一……石破天，你究竟想做什么？莫非你真与那些人有染？此事若泄露，我厚土峰千年清誉，恐将毁于一旦啊……”

他摇了摇头，似乎想将这些烦心事甩出脑海，也走向另一面墙壁，开启了另一条通道，身影没入黑暗。

墓室中，只剩下幽绿的火苗无声跳跃。

裂缝中，林凡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