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学习礼仪和毛笔字(2/2)

——军中教训毛手毛脚新兵的习惯动作。

他的手臂已经抬起。

“啊!”

脱里一直偷偷用眼角余光瞄着萧璟的动作,见状吓得惊叫出声,也顾不得手上脏了。

立刻双手抱头,紧紧闭上眼睛,整个人蜷缩起来,嘴里噼里啪啦地飞快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王爷别打我!我马上弄干净!这些我都擦掉!我重新写!写到您满意为止!

求您别打我头!哥夫说打头会变笨的……”

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了真实的恐惧和哽咽,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

脱里紧闭着眼,睫毛颤抖,等了好几息,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只见萧璟那只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距离他的脑袋只有寸许。

王爷的脸色依旧冷硬,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腾的火气似乎凝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像是恼火,又像是无奈,最后都化作了某种认命般的头疼。

他看着眼前这只吓得瑟瑟发抖、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却还下意识维护自己“聪明”的“墨迹小动物”,

胸腔里那股气,莫名其妙地,就泄了一大半。

跟个半大孩子较什么真?

他难道还指望一个蜜罐里泡大的草原小王子,一夜之间变成精通文墨的书记官?

半晌,萧璟紧绷的手臂缓缓放下。那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然后,在脱里茫然又恐惧的注视下,曲起指节,对准脱里光洁的、还沾着一点墨迹的额头,不轻不重地——

弹了一下。

“嘶——”脱里吃痛,轻吸一口冷气,捂着被弹到的地方,泪花瞬间涌了上来,模糊地看着萧璟。

但好像……也不是很疼?比起三哥以前被他气急时敲的暴栗,简直像被草叶拂过。

他呆呆地放下手,忘了哭,也忘了害怕,只是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望着萧璟。

萧璟已经收回了手,仿佛刚才那带着些许训诫又莫名显得亲昵的动作从未发生过。

他转身,不再看那片狼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把脸和手洗干净。册子……”他瞥了一眼那本凄惨的册子,“不用你写了。”

脱里张了张嘴,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和不安,以为自己被彻底嫌弃了。

却听萧璟接着吩咐:“去马厩,帮李校尉清点今日喂马的精料豆粕。

有多少袋,每袋多少斤,现存多少,报上来。”他顿了顿,补充道,“数清楚。”

一个几乎不需要动笔,只需要眼睛和嘴巴,且不易再制造出灾难性后果的活计。

脱里愣了两秒,眼睛倏地又亮起来,连忙点头:“是!王爷!我保证数清楚!一颗豆子都不会错!”

萧璟叹了口气,摆手。

脱里胡乱用袖子抹脸,结果墨迹更匀,“噔噔噔”跑出去找水。

跑到门口,他忽然停下,回头,看着萧璟挺拔却透着无奈的背影,鼓足勇气,声音不大但清晰:

“王爷!我、我晚点把豆子数清楚了……您能不能……能不能带我进宫去看看哥夫?

就一眼!我保证乖乖的,不说话,不行礼也行……我、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好了……”

他越说越急,眼神里满是期盼和恳求,刚才的惶恐都被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萧璟没回头,声音却比刚才更沉,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不能。”

脱里眼中的光瞬间黯了下去,肩膀垮下来:“为、为什么……哥夫他……”

“宫禁重地,非诏不得入。”

萧璟打断他,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如今的身份是客居王府的北戎王子,一举一动皆须合乎礼仪,岂能随意请见内宫之人?”

他顿了顿,看着脱里瞬间蔫下去、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语气稍缓,却依旧冷硬:

“你今日连‘日志’二字都写不妥帖,墨污文书,仪容不整。

当务之急,是静心学习汉字,熟习中原礼仪。待你言行有度,书写端正,再言其他。”

“可……”脱里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萧璟语气转冷,“去洗脸。然后去马厩。

若再拖延,今夜便抄《千字文》十遍。”

抄书比数豆子可怕多了!

脱里立刻闭了嘴,委屈地扁了扁嘴,最后看了萧璟一眼,见王爷神色毫无松动,只得垂头丧气地转身跑掉了。

萧璟站在原地,听着那跑远的、明显带着沮丧的脚步声,良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这孩子心急。但宫中如今情势未明,沈沐记忆未复,多少双眼睛盯着。

让脱里贸然进宫,百害无一利。

罢了,严些也好。 他转身,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而此刻,井边胡乱搓脸的脱里,一边用力擦着墨迹,一边闷闷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学就学!写字……礼仪……我肯定能学会!等我都学会了,看你还找什么理由拦我!”

他揣着满腹委屈和一股莫名的斗志,朝马厩方向跑去,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王爷是不是……嫌我丢他的人啊?所以不肯带我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