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李云辉的个人小转 1(2/2)

三年级下学期刚开学,我正趴在桌角写作业,突然听见教室门口有人喊“李云辉”

我一抬头,阿晖和阿丽背着书包站在那,校服上还沾着长途车的灰。

他们本是榕城的孩子,没必要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小县城来。

我攥着铅笔愣了半天,才听见阿丽叉着腰喊:“坏云辉!我们想你了,就来啦!”

后来我才知道,他俩是偷偷求着家里人转来的。

阿晖是爷爷的干孙子,爷爷自然乐意,阿丽闹着非要来,她妈没办法,只能把她托付给爷爷。

那天爷爷把租的小屋又收拾出两张床,阿晖抱着铺盖卷往我旁边一坐,阿丽把她的玩偶摆了半张床。

晚上奶奶煮了一大锅红烧肉,油香飘满了屋子,我扒着碗看他们俩抢肉吃。

突然觉得,原来真的有人会越过山水,只为了和你凑成一个家。

他们就这么陪着我,把小学后三年的时光填得满当当的。

五年级那年的夏天,太阳晒得校门口的香樟叶都卷了边。

那天刚放学,我们蹲在小卖铺的冰柜前,阿晖摸出了这一周的零花钱,给我和阿丽各买了根绿豆冰棒,自己啃着最便宜的老冰棍。

他抽奖中了个塑料戒指,粉闪闪的,直接套在了阿丽的手指上,然后趁她咬冰棒的功夫,飞快亲了下她的脸颊。

阿丽的脸“唰”地红了,举着冰棒要打他,我挠了挠头,以为这是好朋友的新游戏。

于是凑过去,对着阿晖的脑门“啵”了一下,又踮脚亲了亲阿丽的发顶。

当时阿晖的冰棍“啪”地掉在了地上,阿丽举着冰棒僵在原地。我还傻兮兮地问:“是不是要这样才算好朋友?”

后来上了初中,我才懂那不是“好朋友的动作”。

每次想起这事,我都恨不得把当时的自己埋进学校后墙的泥地里,连头都不冒出来。

六年级那场全市长跑比赛,姐姐跟学校请了假,攥着我的搪瓷水杯守在赛道外沿的栏杆边。

发令枪“砰”地炸开时,我余光里全是她举着硬纸板挥手的样子。

纸板是她用作业纸糊的,歪歪扭扭写着“小云加油”,风把纸角吹得卷起来,她攥得指节都发白了。

我拼了命往前冲,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四年级时的画面。

我追在爸爸身后喊“我跑赢了班上所有人”,他却只盯着怀里的弟弟,嗯了一声就转了身。

我总想着,拿个第一,总能换他一眼注意吧?

那天一直压我半圈的师兄没来,我冲过终点线时,裁判把“第一名”的奖状往我怀里塞,纸边都被我攥出了褶子。

我喘得肺管子发疼,刚扑到栏杆边,姐姐就把凉丝丝的水杯怼到我嘴边,另一只手按在我汗湿的后颈上:“慢点喝,别呛着。”

她蹲下来给我系松了的鞋带,指尖蹭过我沾了泥的裤腿,声音轻得像落在耳朵上的雨:“不管有没有奖,你都是我最骄傲的小云。”

那天我攥着奖状拨爸爸的电话,刚挤出“我拿了第一”四个字,那边就冷着声打断:“不好好读书,跑这些有什么用?别吵你弟睡觉。”电话“咔哒”断了,我盯着奖状上烫金的“第一名”,突然觉得那红色扎得眼睛发涩。

往小屋走的路上,姐姐把奖状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我书包最里层的夹层。

还没推开门,就闻见了熟悉的饭香,门刚开条缝,阿晖和阿丽就扑了过来,一个勾着我脖子喊“云哥你牛死了”,一个往我手里塞了颗奶糖。

爷爷奶奶坐在桌旁,桌上摆着满满一大桌菜,全是奶奶煮的。

爷爷拍着我的肩膀往椅子上按,奶奶把筷子塞到我手里:“快吃,都等着你们俩呢。”阿晖早抢着坐了我旁边,阿丽扒着碗边催“快动筷子呀”。

暖黄的灯光裹着饭香,我捏着筷子抬头,看见姐姐坐在对面,正对着我笑,眼角还带着点没消的红。

刚才电话里的冷意像被这屋子的热乎气蒸化了。

爸妈的目光或许落不到我身上,但这一屋的人、一桌的热菜,才是我想要的!

小学毕业那天,天是灰的,像蒙了层旧玻璃。

阿晖和阿丽得回榕城读初中,我攥着奶奶塞的煮鸡蛋站在路口,阿晖把背包往肩上一甩,嘴硬:“又不是见不着了,哭什么。”可他捏着背包带的手,指节都白了。

阿丽垂着脑袋,刘海遮着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拍了拍他俩的背。

我们仨抱了一下,阿晖的校服上还沾着早上蹭的粉笔灰,阿丽的发梢扫过我脖子,有点痒。

阿晖家的私家车停在路边,傅叔摇下车窗催,我挥着手喊“路上小心”,看着车子拐过街角,直到尾灯都看不见了,才把攥皱的鸡蛋壳剥开。

晚上用企鹅打视频,阿晖和阿丽挤在他家院子的石凳上,脑袋凑得近得能撞着。

阿丽揉着眼睛说:“我哭不是舍不得你们,是吃不到奶奶煮的菜了。”

我对着屏幕笑,感情是这样啊。

刚上初一,我在新班级认识了俩新朋友:一个是宇,一个是宁。

宇和宁差不多高,站在一块像两棵没长开的白杨树,宇还稍微拔尖一点。

宇刚来时冷冰冰的,课间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盯着窗外发呆,连作业本都懒得借人。

宁却像个小喇叭,上课传纸条、下课追着人讲冷笑话,傻气又热闹。

我偏盯上了宇,每天早上把热乎的包子塞他桌洞,体育课给他递水,连他皱着眉说“不用”,我都能凑上去唠两句。

有同学偷偷笑我是热脸贴冷屁股,可我就是觉得,这冷冰冰的小子心里肯定藏着软乎的地方。

磨了快一个月,某天早读课,我把抄好的笔记推给他,他终于抬眼看我,声音低低的:“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