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坐而论道（1/2）

四象论道台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那曾喧嚣鼎沸，汇聚了整个中域无数天骄目光的巨大广场，在这一刻竟是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扼住了流动的喉咙。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死死地汇聚在战台中心那两道身影之上，脸上写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骇然与颠覆。

一人青衫磊落，负手而立，自始至终连呼吸都未曾有过半分紊乱。

他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而只是在这凡尘俗世间，随手掸去了一粒碍眼的尘埃。

另一人，曾不可一世，刀意凌云，此刻却如同一条被抽去了脊梁的死狗，软软地跪倒在地。

那柄由无尽怨毒与力量凝聚而成的真元巨刃，早已化为漫天光雨，消散于无形。

那张曾写满了疯狂与怨毒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茫然。

败了。

天刀山庄的少主，洞虚境一重的天骄刀无命，就这么……败了。

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甚至……如此的荒诞。

如果说，他是败在了某种惊天动地的无上神通之下，众人尚可理解。

可他败给的，竟是一套流传于凡俗村镇之间，连锻体境小修都不屑于去练的入门拳法——《莽牛拳》！

这比一招秒杀，还要更让人感到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颤栗与荒谬！

“我……我看到了什么？莽牛拳？他……他真的只用了莽牛拳？！”

“化腐朽为神奇，返璞归真……这……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境界？难道他对于‘力’与‘道’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种我等连仰望都觉得奢侈的境地？”

“怪物……这才是真正的怪物！与他相比，那些所谓的圣子神女，简直如同皓月之下的萤火，不值一提！”

短暂的死寂之后，广场之上爆发出了一阵压抑到了极致的倒吸凉气之声。

那些之前还在肆意嘲笑，讥讽白宸不自量力的修士，此刻皆是脸色煞白，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扇了无数个耳光。

天骄碑的最高处，丹辰子那仙风道骨的身影早已不知何时站起。

他那双渊深如海，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的眼眸，死死地锁定着战台之上那道青衫身影，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被震撼情绪所填满。

“道法自然……返璞归真……”

他反复地咀嚼着这八个字，只觉得困扰了自己数百年，那道通往更高境界的瓶颈，竟是在这一刻隐隐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他穷尽毕生心血，追求丹道的极致，追求那神鬼莫测的无上丹方，却从未想过真正的“道”，或许并不在那高高在上的云端，而就在这最平凡，最不起眼的……凡尘俗世之间。

这个少年，用一套最粗浅的拳法，为他这位早已踏入道宫之境的强者，上了一堂最深刻，也最振聋发聩的“道课”！

而九天之上，那驾由九头冰鸾拉动的华美车驾之内，洛汐月那双灿若星辰的美眸，亦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她没有去看那已然沦为败犬的刀无命，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从那道青衫身影之上移开分毫。

“以最简的法，破最强的力。以最凡的拳，解最玄的道……原来……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道’吗？”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那颗早已因见惯了世间天骄而变得古井无波的道心，在这一刻竟是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

战台之上，白宸没有理会周围那无数道复杂的目光。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跪倒在地，道心已然被自己一拳彻底击碎的刀无命，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的刀，太利，也太……脆。”

他淡淡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一柄最锋利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刀无命那早已崩溃的神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