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儒衫入世（1/2）

自南疆那片与世隔绝了万载的“稷下”走出，闻人泰的心境便如同一张被投入了染缸的白纸，一点点地被外界那充满了绝望的灰绿色所浸染。

他一路向北，所过之处再无半点诗书中所描绘的田园牧歌，山河壮丽。

天空，是被一层令人心悸的灰绿色所笼罩的，压抑而又沉闷。

大地，是死寂的，曾经的沃野化为龟裂的灰色焦土，曾经的城镇沦为悄无声息的废墟。

偶尔有风吹过，带来的不是草木的清香，而是一股仿佛能侵蚀神魂冰冷刺骨的腐朽气息。

“十死无生……先祖的卦象，从不会错。”

闻人泰立于一座早已沦陷的城池废墟之上，那张一向温润如玉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凝重与悲悯。

随即洞虚境九重巅峰的浩瀚神识铺展开来，能清晰地看到那废墟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游荡着一个个双目空洞，皮肤呈现出诡异灰绿色，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的行尸走肉。

他们曾是这座城池的居民，是鲜活的生命，但此刻却已彻底沦为了那腐朽的奴隶。

闻人泰没有出手。

在这席卷了整个中域的天灾面前，他一人的力量，不过是沧海一粟。

他的任务，是找到那位能执棋定乾坤的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绕过这座死城继续赶路之际，一阵微弱夹杂着恐惧与绝望的哭喊声，自不远处的一座破败寺庙之中隐隐传来。

闻人泰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终究是读圣贤书，修浩然气的闻人子弟，纵使知晓天命，亦难做到真正的视众生如刍狗。

随即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座破败寺庙的院墙之外。

只见寺庙之内，十数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幸存者正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

在他们的身前，三名手持长剑，修为不过炼魄境的年轻散修，正背靠着一尊早已倾倒的佛像，脸色煞白地与那从四面八方缓缓围拢过来的，数以百计的行尸走肉对峙着。

“师兄……我……我快撑不住了……”

一位年轻的散修，握着剑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的护体灵力在那无孔不入的腐朽气息侵蚀下，早已是明灭不定。

“撑住！”

为首的青年怒吼一声，他一剑将一头扑上来的行尸走肉斩为两段，但那行尸走肉却仿佛毫无所觉，断裂的身躯依旧在地上疯狂地蠕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恶臭。

而更多的行尸走肉已然涌了上来。

绝望如同潮水即将淹没这片小小的孤岛。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伴随着这充满了浩然之意的诗句，一袭白色儒衫自那高高的院墙之上缓步而下。

他仿佛不是踏在虚空，而是踏着一级级无形的台阶，步履从容，神情淡然，与这片尸山血海般的人间炼狱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是……是有前辈出手了吗？”

那几个早已绝望的幸存者在看到这神迹般的一幕时，皆是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

而那些正疯狂扑来的行尸走肉，在与那道身影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接触的刹那，竟是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嘶吼，本能地向后退去！

闻人泰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撼，眼眸平静地扫过那黑压压的尸群，最终落在了尸群后方，一头体型比寻常行尸走肉庞大了数倍，身上竟是隐隐散发着洞虚境气息的变异体之上。

“原来，症结在此。”

他低声自语，右手缓缓抬起，宽大的儒袖迎风一展。

一杆通体由不知名白玉打造，笔锋之上隐有金色毫光流转的玉笔悄然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闻人泰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只是手持玉笔，以虚空为纸，以自身那修炼了数十年，早已精纯到了极致的“浩然正气”为墨，不急不缓地凌空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