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暗涌(1/2)

黑暗比之前更甚。连那一点微弱跳动的、能勉强勾勒出轮廓的昏黄光晕也彻底消失了。煤油灯熄灭后残留的淡淡烟味,混合着草药膏的刺鼻和地窖本身的潮腐气息,变得格外清晰,几乎令人作呕。

江迟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疯狂地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抑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喘。

有人。

外面有人。

这两个字像毒蛇,钻进他的耳朵,盘踞在他的脑海,释放出冰冷的恐惧。

他僵在原地,连最细微的动作都不敢有,全部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拼命地伸向那扇低矮破旧的门,伸向头顶那片沉重的、隔绝了世界的黑暗。

然而,什么也听不见。

只有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和因为极度紧张而变得异常敏锐的、苏念那边传来的——几乎不存在的一丝衣料摩擦声,以及她极其缓慢、极其悠长的呼吸声。她似乎连呼吸都控制在了某种频率,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时间在极度紧绷的神经上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笃。笃笃。

极其轻微,带着某种犹豫和试探性的节奏,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听得稍微清晰了些,似乎是从门板偏上的位置传来的,不像用手,倒像是用指节或者什么细小的硬物。

江迟的指甲瞬间掐进了掌心,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被挤压,传来一阵钝痛,但他浑然不觉。

黑暗中,他感觉到苏念动了。

没有声音,只是一种极细微的气流变化,以及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的警惕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似乎在无声地调整着方位,像一头在巢穴中等待猎物靠近的猛兽,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敲击声停顿了。

地窖外陷入了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死寂。

江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走了吗?还是……在听里面的动静?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寂静压垮时,一种新的声音极其隐约地飘了进来。

是哼唱。

断断续续,荒腔走板,调子古老而苍凉,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麻木感。像是一个劳作了大半生、被海风和岁月磨去了所有棱角的老渔夫,无意识地、机械地哼着不知传了多少代的古老渔歌。

这声音……有点耳熟?

江迟的思绪猛地被拉回那个雨夜,他重伤昏迷前,似乎也听到过类似腔调的、含混的嘟囔声……

歌声很低,时断时续,伴随着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似乎正沿着地窖外的墙根移动。听起来毫无威胁,甚至带着点行将就木的迟缓。

但苏念周身那股紧绷的、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却没有丝毫减弱。

歌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那人只是无意间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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