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荆棘之路(1/2)
拖行,变成了一场沉默而残酷的刑罚。
对苏念而言,每一秒都是对体力、意志和伤痛的极限压榨。粗糙的藤蔓绳索深深勒进她单薄的肩胛,与左臂的伤口摩擦,每一次拖拽都带来火辣辣的、仿佛皮肉要被撕裂的剧痛。拖架本身简陋得几乎没有减震,在碎石、树根和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颠簸前行,需要她用全身的力量去控制方向和平衡,防止倾覆。
她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血腥味,每一次呼气都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短暂的白雾。汗水早已浸透了她本就潮湿破烂的衣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又被持续用力的热量蒸腾,带来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视线因极度疲惫和疼痛而阵阵模糊,眼前的灌木和岩石仿佛都在晃动、重叠。
但她不能停。停下,就意味着放弃,意味着可能被“深海”的人发现,意味着江迟的腿伤在拖延中恶化感染,意味着所有的挣扎和牺牲都将化为乌有。
她咬紧牙关,牙齿几乎要嵌进下唇的肉里,靠着那股刻进骨子里的、名为“复仇”与“生存”的冰冷执念,驱动着早已超出负荷的身体,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对江迟而言,这同样是一场煎熬。他躺在冰冷、坚硬、不断剧烈颠簸的拖架上,身体被简陋的固定带勒得生疼,断腿处每一次震动都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欲呕吐。他只能死死抓住拖架的边缘,用尽全力稳住身体,减少因自己晃动而给苏念增加的额外负担。
他看着前方那个如同负重的老牛般、沉默而艰难前行的背影。她的步伐从最初的踉跄,到后来的机械般的拖沓,再到如今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向前蹭。她的脊背因用力而弓起,肩胛骨在破烂的衣物下凸出得触目惊心。每一次她因踩到湿滑苔藓或松动石块而猛地踉跄、险险稳住身形时,江迟的心脏都像被狠狠攥住。
愧疚、无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撼与某种扭曲依赖的情绪,如同荆棘般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这条拖累人的断腿,恨那些将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发出一点多余的呻吟,节省每一分可能被浪费的体力。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失去了意义。他们穿过了一片低矮但异常茂密、枝条带刺的荆棘丛,苏念的腿上、手上又添了无数道新鲜的血痕。他们绕过了几处湿滑的、布满青苔的陡坡,有两次拖架险些滑落,苏念用身体死死抵住,才堪堪稳住。
终于,在穿过一片相对开阔、地面覆盖着厚厚枯叶和腐朽木头的林地后,苏念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连同拖架一起,重重地向前扑倒!
“砰!”
沉闷的撞击声。苏念的身体摔在厚厚的枯叶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拖架也歪斜着停下,江迟被震得浑身剧痛。
苏念趴在枯叶中,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得像要炸开,眼前阵阵发黑,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左肩的勒伤和手臂的伤口更是灼痛难忍。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迟挣扎着,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焦急地看向她:“念姐!你怎么样?”
苏念没有回答,只是趴着,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已耗尽。过了许久,她才极其缓慢地、颤抖着用手臂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脸上沾满了枯叶和泥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出血,唯有那双眼睛,在极度疲惫的深处,依旧燃烧着不肯熄灭的微光。
她看了一眼歪斜的拖架和焦急的江迟,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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