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侠路绵延(1/2)

杜守拙抬手。

五指张开,掌心朝后。

郑玉寒立刻停步。

杜清漪也停下,站在他半步之后。

前方树丛晃了一下。

不是风动,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杜守拙蹲下。

左手按地,右手拨开浮土。

土松了,有翻动的痕迹。

一根细铁丝从石缝穿出,连着上方一块悬石。

机关被触发过。

但不是现在,是昨天,或者更早。

他抬头看那棵树。

树干上有划痕,三道,斜向下。

江湖记号。

表示此路已有人走过,无埋伏。

他站起身。

“不是冲我们来的。”

声音不高,但清晰。

郑玉寒收手离剑柄。

杜清漪轻轻呼出一口气。

三人继续走。

杜守拙在前,脚步没变。

左臂旧伤还在发麻。

他没去揉,也没去看。

这痛他熟悉。

十年来,每次阴天,每次夜行,每次握刀太久,它都会来。

以前他怕这痛。

怕它影响出刀,怕它暴露破绽,怕自己倒下时妹妹再没人护。

现在他不躲了。

痛就让它痛。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手掌粗糙,指节变形,虎口有老茧。

这是握刀的手。

砍过人,杀过恶,也护住过想护的人。

他想起刘撼山倒地时的样子。

右臂废了,黑煞刀被踩进泥里。

他说:“你不敢杀我。”

杜守拙说:“我不需要杀你。”

那时他心里没有恨。

也没有快意。

只有一种沉。

像背着一块石头走了十年,终于把它放下了。

他继续往前走。

山路开始上坡。

脚下的碎石滚动。

他每一步都踩实。

杜清漪的脚步声在身后。

轻,但稳。

郑玉寒走在最后。

偶尔扫一眼四周,手始终离剑不远。

杜守拙不再回头看他们。

不是不信,是不用再确认。

以前他总回头。

怕妹妹跟不上,怕敌人偷袭,怕自己走错路。

现在他知道,只要他在走,他们就在。

他想起师父的话。

“刀不滥杀。”

那时他不懂。

他觉得刀就是用来杀人的。

杀该杀的人,杀害他家的人,杀拦在他面前的人。

可后来他发现,刀出得越多,心里越空。

杀一个,恨没少,反而更多。

直到那一夜,他在雪地里跪着,抱着昏迷的杜清漪。

怀里还有温热,她的心跳没停。

那一刻他明白。

刀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这个人活着。

他摸了摸腰间的刀。

刀鞘磨损,边缘有缺口。

这把刀陪他十年。

断过一次,是他自己接上的。

他不再为复仇而用它。

他为守住一个人而用它。

现在那个人就在他身后。

他停下脚步。

翻上一座山岗。

月光洒下来。

照在远处的山脊上。

一条小路蜿蜒向前。

看不见尽头。

他解下行囊。

取出木匣。

打开。

半块铜锁静静躺在里面。

斑驳,边缘有磨损。

他盯着它看。

很久。

然后合上。

放回原处。

这一次,他没有系紧带子。

只是轻轻盖好,放进行囊最里层。

他不再需要时时检查它。

也不用怕丢了。

它还在。

就像她还在。

他抬头看远方。

山影连绵,路一条接一条。

有些通向城镇,有些通向村落,有些通向无人知晓的小屋。

每一条路上,都有人活着。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被欺负,有人等救。

他忽然明白。

侠不是杀几个恶人,不是报一桩仇,不是扬名立万。

侠是走在这条路上。

看见不平,就挡一下。

看见弱者,就站一步。

刀不是终点。

路才是。

他嘴角动了一下。

不是笑,也不是释然。

是一种平静。

他重新背好行囊。

转身。

杜清漪看着他。

眼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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