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心道明亮(1/2)
杜守拙的手指从麻雀羽毛上移开。
那根羽毛还盖着纸上的字,他没有掀开。屋里的光比刚才亮了些,窗缝斜切进来的光线照在桌角,把残页的影子拉长了一寸。他没再看那四个字,而是伸手将两张残页慢慢推到一起。纸边相接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刀鞘滑过石面。
他闭上眼。
老者的声音又来了,不是在耳边,是在脑子里。“你要救的人,是你自己。”这句话他听过很多遍了,以前不信,现在也不算全信。但他知道,有些事变了。左臂的旧伤不再发烫,铜锁贴着皮肤,也没有再压出红印。他把手放进怀里,摸到金属的棱角,指尖顺着那道细纹划过去。
这一次,他想起的不是母亲缝衣的样子。
是师父第一次让他握刀那天。天没亮,院子里结着霜。师父站在他身后,手扶着他手腕,说:“刀不听手,听心。”
当时他不懂。
现在懂了。
他睁开眼,站起身,走到墙角。断锋刀挂在木架上,刀鞘陈旧,金纹磨得发白。他取下来,没有拔刀,只是坐回蒲团,把刀横放在膝上。刀身沉,压得腿有点麻,他没动。目光落在鞘口,那里有一道刮痕,是他三年前在古寺外留下的。
那时候他还在找残页。
以为拿到心法就能变强。
后来他知道错了。强不强不在招式多完整,而在出刀那一刻,心里有没有乱。
他低头看刀。
“刀为何出鞘?”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每一次答案都不同。复仇、寻人、自保、讨公道……可这一次,他不想答。
他只想知道——如果不出刀,能不能守住?
念头一起,体内真气忽然松动。不是冲撞,不是奔涌,是像水渗进土里那样,自然往下走。肩井穴原本滞涩的地方,开始有热流穿过。第七式和第八式之间的断层,曾让他每次换招都慢半拍,现在那股力道竟自己绕过去了,顺着经络转了一圈,回到丹田。
他没引导。
是它自己回来的。
他呼吸放慢,手仍放在刀柄上,但不再用力掐着。额头的疤还在,风吹久了会麻,但他已经不去管它。这十年里,他每杀一人,疤就紧一次。好像那场大火烧的不只是村子,也烧进了骨头。可今天,它不动了。
像被什么盖住了。
他想起昨夜三斩。第一斩为护,第二斩为恨,第三斩——他自己都不明白。
现在明白了。
第三斩,是犹豫。
他在问自己:值不值得。
他缓缓抬起左手,看着腕上的刺青。“守”字清晰,颜色深了。以前他觉得这是个记号,提醒自己别忘了过去。现在他觉得,这不是烙印,是选择。
他选了这条路。
不是为了逃,也不是为了报仇。
是为了还能做点对的事。
他把刀抬高一点,让光线照在鞘身上。金纹反着光,闪了一下。他没躲。以前他怕光,怕火,怕一切亮的东西,因为会让他想起那天晚上。但现在他看着,没有闭眼。
刀还是那把刀。
人不是那个人了。
他慢慢松开手,让刀平躺在腿上。双掌轻轻覆在膝盖两侧,不再刻意调息,也不运功。他就这么坐着,等体内的气自己走完一圈。膻中穴曾经堵得厉害,每次练到“断流斩”就会心口发闷,现在那股闷压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微热,像晒着太阳。
他没去抓这感觉。
让它来,也让它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外滴水声响起,一下一下,敲在檐下石板上。他听见了,但没数。以前他总要数这些声音,用来判断有没有人靠近。现在他只是听。
听见了,就够了。
他忽然想起姐姐的手。
十年前她被带走那天,他躲在柴堆后面。她走过院子时,手腕上戴着娘给她编的红绳。她没哭,也没喊,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里没有害怕,只有让他别出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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