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线,同寝(2/2)

?忌炎沉默地站在原地。理智告诉他这不合规矩,无论是君臣之礼还是友人之界,他该告退回自己的居所,独自面对这逐渐逼近的终末。

?可是……

?当他看着景元在灯下显得有些单薄的侧影,看着他那仿佛专注于书卷、却连书页都未曾翻动一下的指尖,那些拒绝的话语便哽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算是陪着,怎么就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了?

?可最终,他还是走了过去,默不作声地在床榻的另一侧躺下,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还能再躺下一个人,他背对着景元,闭上了眼睛,试图忽略身后那几乎能感知到的,存在感极强的呼吸与体温。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雨水敲打屋檐的单调声响,和彼此几乎屏住的呼吸。

?后知后觉的潮水,在躺下的这一刻,才汹涌地漫上心头。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热量。能闻到那熟悉的,带着一点清冽墨香与阳光气息的味道。能听到对方每一次轻微的翻身,每一次压抑的呼吸。

?这太近了。

?近到能轻易击溃所有伪装出来的平静。

?近到让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留宿。

?近到……那名为「十日」的倒计时,仿佛就响在耳畔,一声声,敲打着摇摇欲坠的心防。

?他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或者……惊扰了身后那个同样无法安眠的人。

白露小声吸着鼻子,觉得心里又难过又酸涩。

?……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手,带着些许迟疑,轻轻地、试探性地,搭上了忌炎因紧绷而微颤的腰侧。

?他身体猛地一僵。

?但那只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样静静地放着,仿佛一个无声的安抚,一个笨拙的陪伴。

?僵硬的身体在那掌心传来的稳定温度下,一点点松弛了下来。

?他依旧没有回头,却悄悄地向后挪动了一点点,极小的一点距离,让那只手的触碰,不再显得那么突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渐渐小了。

?……

?屏幕上的光线由暗转明,象征着长夜已过,晨光熹微。

?忌炎是在一种极其温暖,甚至有些过分的包裹感中逐渐恢复意识的。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缓缓回笼——雨夜、冰冷的茶、沉重的对话、以及……同榻而眠。

?然而,现实的触感远比记忆更具冲击力。

?他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床榻的另一侧,而是……整个被揽在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

?景元的手臂环过他的腰际,以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会令人窒息的力道,将他圈在了怀中,他的后背紧贴着对方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寝衣,一声声,敲击在他的脊背上。

?银白色的发丝有几缕散落在他的颈侧,带来细微的痒意,以及那人清浅的呼吸气息。

?忌炎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眨了眨眼,金红色的瞳孔里是一片初醒的茫然,随即被更深的无措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