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伤患就应该有伤患的样子(2/2)

他接过,迅速饮下大半,才勉强冲淡了口中盘踞不散的苦味,只是脸色依旧有些发白。

“如何?”你淡淡问道,抬手开始整理药箱,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景元长长呼出一口带着药苦的气息,将水杯放回案几,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了敲,再开口时,声音竟带上了一丝被苦到极致的哑:

“……啧,忌炎,你这方子……怕是连星神喝了,也要皱眉。”

你收起玄铁罐,语气依旧听不出情绪,“将军若遵医嘱,静心休养,自然无需受此「砺神」之苦。”

他低低笑了一声,带着点认栽的意味,揉了揉依旧发苦的眉心,“本将军……晓得了。”

你不应他,沉默着开始为他换药,动作依旧精准轻柔,一如昨日。绷带一层层解开,露出其下狰狞可怖的痕迹,你的指尖沾起清凉的药膏,细致地涂抹按摩上去,促进吸收。

整个过程,两人都再无言语。

直到你将最后一段新绷带仔细固定好,收拾好药箱,准备起身离开时,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他略显苍白的唇上…

“……”

“明日会换回旧方。”你收回视线,转身时衣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若将军……仍需「砺神」,我亦可再备。”

直到那抹青色消失在门廊尽头,景元才缓缓靠回软枕。他没忍住抬手掩唇咳嗽两声,那令人心悸的苦味犹在,可他却低笑着摇了摇头。

“当真是……一点也糊弄不得。”

……

刚踏出门槛,便见一少年人抱着剑守在廊柱旁,他眉眼间难掩连日守护的疲惫,连高挑的金色马尾都显得有些萎靡。

“忌炎大人。”彦卿见你出来,立刻端正行礼。

你停下脚步,目光在他略显青黑的眼底掠过。“将军已无大碍,不必过于忧心。”

彦卿闻言肩头微微一松,像是卸下些许重担,随即又抿了抿唇,“多谢大人。只是将军他……总不肯好好休息。”

你沉默片刻,应了一声嗯。

似是无意般,你从袖中取出一个素白的小纸包,纸包裹得方正,并无多余纹饰,只隐隐透出一点甜暖的奶香。

你将它递过去,“拿着。”

彦卿一怔,看着那纸包,有些茫然地接过,对你的称谓也变回了原来的,“先生,这是……?”

“浮羊奶糖。”你温和笑着,言简意赅,“独一份的。”

「独一份」三个字落下,含义便模糊起来。是独独给他彦卿的慰藉,还是……经由他手,独独给那位不遵医嘱的将军的?

你没有明说。

是自己留着,甜一甜紧绷的神经,还是转交景元,润一润那被「砺神汤」肆虐过的喉咙——这选择的权利,你交给了这心思澄澈却也敏感的少年。

彦卿捏着那包尚带体温的糖,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他抬眼望你,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唇张了张,又抿了抿,最终却只是将纸包小心收进怀里,对你深深一揖,

“彦卿……明白了。多谢大人。”

你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