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自由的代价(1/2)

【胤都守夜人】副本的轮廓在规则迷雾中稳固下来,其s级的神秘与特殊性质,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幸存的代理人群体乃至更广泛的感知层面,激荡起层层猜测与震撼的涟漪。

但对于身处“守夜之地”、与这片土地和陈渡本人有着最深刻羁绊的柳七和张九斤而言,副本的诞生,非但没有带来解惑或慰藉,反而像一把最精准、最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那层名为“英雄牺牲”的悲壮外壳,显露出其下更加残酷、更加本质的内核。

副本的存在,恰恰成了理解陈渡最终代价的最清晰参照物。

黎明再次降临“守夜之地”,阳光洒在依旧带着焦痕却顽强透出生机的土壤上。柳七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感应蛊皿或修炼,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块高处的岩石上,目光似乎没有焦点,望着远方那片规则交界处——虽然肉眼看不到副本,但她知道,它就在那里。

张九斤则靠在他那根愈发显得像纪念品的断棍旁,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自己用焦土里翻找出的、勉强能用的植物叶子卷成的劣质烟卷,烟雾缭绕着他沟壑纵横、写满沧桑的脸。

他们没有交谈,但一种沉重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明悟与哀恸,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他们明白了陈渡付出的,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简单的“死亡”。

死亡,或许意味着终结,意味着安息,意味着从一切责任与痛苦中解脱。即使是魂飞魄散,那也是彻底的“无”,是绝对的“休息”。

但陈渡……

他“存在”着。

以“守夜之地”那永恒紧绷、潜力锁死的秩序基石的形态“存在”着。

以笼罩全球、定义着未来融合方向的“新界滤网”之担保与权重的形态“存在”着。

以【胤都守夜人】副本这个可供后来者挑战、谒见、试图理解其传奇的“规则现象”的形态“存在”着。

他无处不在,深刻地烙印在这个被他拯救的世界最底层。

然而,正是这种 “存在”,成为了他付出的最终、也最惨烈的代价——永恒的自由。

自由选择的权利,被彻底剥夺。

生而为人,陈渡曾有过选择:选择成为敛容师,选择在殡仪馆的夜晚拿起祖父的傩面残片,选择在每一个副本中挣扎求生,选择相信柳七和张九斤,选择走向那条最终登神又自我毁灭的道路……这些选择,无论对错,构成了他的人生,赋予了他存在的意义与重量。

但现在,他再也没有“选择”了。

“守夜之地”的规则必须永远“紧绷”地守护下去,这是它被预设的、无法更改的“职责”。

“新界滤网”必须永远按照“缓慢有序融合”的方向运转,这是它被定义的、不可违逆的“程序”。

【胤都守夜人】副本必须永远按照“非杀戮、试炼、谒见”的规则运行,对符合条件者开放,对不合格者排斥,这是它被固化的、无法调整的“机制”。

他化为了这些规则本身,而这些规则是既定的、不可变的。他失去了“想”或“不想”的权力,失去了“改变主意”或“尝试新路”的可能。他如同被浇筑在水泥地基中的钢筋,只能永恒地、沉默地履行着被赋予的“支撑”功能,再无自我意志可言。

自由体验与感受的权利,被彻底消融。

人生之所以为人生,在于有悲欢离合,有爱恨情仇,有成长的喜悦与挫折的痛苦,有对未知的好奇与对美好的向往。这些体验与感受,构成了生命的温度与色彩。

陈渡曾体验过恐惧、愤怒、悲伤、决绝、温暖、信任……他曾感受过祖父粗糙手掌的温度,感受过柳七递来蛊虫时眼中的坚定,感受过张九斤挡在身前时咧开的染血笑容,感受过黄三爷燃尽生命最后的回眸……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遥远的过去式,被凝固在“历史记忆”的琥珀中,再也无法被“现在”的他所“感受”。

化为规则的他,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冷热痛痒,没有期待也没有遗憾。他不会因“守夜之地”的稳固而“欣慰”,不会因“新界滤网”的成功运转而“自豪”,不会因有后来者通过副本试炼而“认可”,也不会因世人的遗忘或误解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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