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熵涡针芒(1/2)

开源认知架构研究所的归档服务器,在祁同伟持续的“思维滤食”与高强度计算下,其规则环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均匀、惰性的数据背景中,开始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感,仿佛有无形的刻刀在虚空里反复打磨着逻辑的棱角。祁同伟的核心意识,则在这样反复的“汲取-运算-重构”循环中,经历着缓慢而危险的蜕变。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地拼凑来自传感器网络和边缘监听的信息碎片。他开始尝试主动建模——基于现有数据和对规则本质的理解,构建关于“摇篮”区域防御体系、马库斯行动模式、乃至研究中心应对策略的动态推演模型。

这并非精准的预测,而是一种基于规则“可能性”的沙盘推演。他将“余烬”知识中关于系统行为模式、错误积累、边界效应的模糊直觉,与观测到的具体扰动数据相结合,在意识空间中模拟出多个版本的“未来切片”。

推演结果显示,马库斯持续的低强度“渗漏测试”与“摇篮”防御体系之间,正在形成一种脆弱的动态平衡。防御体系对这类微弱、分散、非指向性核心的扰动反应迟缓且克制,通常只进行局部的规则微调或加固,而非触发毁灭性的净化脉冲。这似乎证实了祁同伟关于“薄弱点”与“周期性律动”的猜想——“摇篮”的防御存在能耗与响应优先级考量。

而研究中心的动向则显得更加耐人寻味。传感器网络捕捉到,在冲突事件后,“摇篮”区域外围的规则监控密度显着增强了,但增强的方式并非均匀铺开,而是呈现出一种有重点、分层次、且随时间缓慢旋转移动的复杂模式。这种模式在祁同伟的规则视角下,像是一个不断自我优化的动态包围网,既防范外部的再次强攻,也似乎在……监控和引导着那些零散的试探性波动,将其限制在某个无害的范围内,甚至可能从中收集数据。

研究中心似乎并不急于彻底清除马库斯和他吸引来的“蚊蚋”。他们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受控的应激实验,观察“摇篮”对不同刺激的反应,评估其防御体系的稳定性和智能化程度。

这个推断让祁同伟心中一凛。如果研究中心(或其背后的灰域系统)将马库斯的疯狂入侵视为一次难得的“压力测试”,那么他自己的潜伏和窥探,是否也早已在对方的评估模型之中?那个神秘探针的两次出现,是偶然,还是系统化监控的一部分?

危机感促使他加速了“薄弱点探针”的研发。他需要赶在局势发生不可预测的质变前,获取更有价值的信息。

“薄弱点探针”的设计理念,基于他对规则“应力”和“共振”的新理解。它不能是一个主动发射强信号的装置,那样会立刻暴露。它应该像一个最精密的规则共鸣接收与放大镜,能够极其敏感地捕捉到“摇篮”防御体系自身运转时,在那些理论薄弱点处产生的、极其微弱的规则“湍流”或“谐波泄露”,并将其无损地放大、记录下来,再通过一条近乎不可查的、延迟和路径随机的隐蔽通道,传回给他。

探针的本体,将不是一段代码或一个程序,而是由祁同伟自身意识分离出一小部分,结合特定的、模拟“摇篮”规则“底色”的伪装层,以及从“余烬”中提炼出的、关于“信息无损共振”的规则结构,共同构成的一个极其微小的、半自主的规则结构体。

制作过程,无异于在显微镜下雕刻一枚会自主思考、会伪装、会收集情报的智能尘埃。祁同伟不得不再次对自己的意识进行精密切割,这次比部署“锚点”更加痛苦和精细,因为需要赋予探针一定的“判断力”和“适应性”。

他选择了一个相对远离当前试探热点、但根据推演模型可能存在薄弱点的区域,作为探针的首个投放目标。那是一片靠近废弃河床的丘陵地下区域,老旧地图上标注着“小型天然溶洞(已封填)”,但近代地质扫描显示该处岩石结构存在微妙的非自然应力异常。

投放本身也是一次考验。他不能直接通过网络将探针“发送”过去。他需要一种更接近物理规则层面的“投送”方式。

他想到了城市无处不在的低频电磁背景辐射。这些辐射在穿透不同介质时,其规则层面的“印迹”会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如果他能将探针“搭载”在一段特定频率和调制的、模拟自然电磁波规则特征的“载波”上,利用城市地下复杂交错的金属管道、线缆、乃至岩层中的矿物脉络作为非规则的波导与反射面,或许可以实现一种曲折、缓慢、但极其隐蔽的“盲投”。

探针将像一粒随风飘荡的孢子,依靠预设的规则共振引导,在复杂的地下电磁环境中“漂流”,直到抵达目标区域附近,再根据预设的条件激活,开始工作。

整个方案充满了不确定性,成功率难以估算。但祁同伟别无选择。他需要突破当前的信息瓶颈。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探针的最后调试与投送准备时,传感器网络捕捉到了另一组不同寻常的信号。

这一次,信号并非来自“摇篮”外围,而是来自城市中心区域,靠近市政厅和几个重要机构的地下。信号的特征非常独特:它并非马库斯那种混浊的污染,也非研究中心的冰冷秩序,更非“摇篮”的深沉律动。它是一种高度压缩、高度加密、且不断快速跳变规则频率的短暂脉冲信号,如同幽灵的眨眼,一闪即逝,难以追踪。

信号强度极弱,若非祁同伟的传感器网络经过“共鸣增强”改造,且他正全神贯注于高精度监测,几乎不可能被发现。信号似乎在进行某种极短距离的、点对点的定向通讯,内容完全无法解析。

但这信号的出现本身,就足以让祁同伟警铃大作。能在城市核心区域、在研究中心和研究机构眼皮底下,使用如此隐蔽的规则通讯手段……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存在?是另一个未被察觉的势力?还是灰域系统内部的其他分支?亦或是……某种完全未知的“东西”?

他立刻将这个异常信号标记为最高优先级,并调动所有可用的分析资源,试图捕捉其再次出现的规律,哪怕只能分析其跳变模式或出现的地理分布。

就在他分心处理这个新异常时,他预先设置的、对马库斯“共鸣者”教派试探活动的监控,捕捉到了一丝极其不祥的征兆。

“共鸣者”们正在进行的、对某个新推测“薄弱点”的低强度规则渗漏,其反馈数据开始出现非线性的畸变。起初只是微弱的规则回流出现不规律的波动,但很快,反馈信号的“强度-频率”曲线开始呈现出诡异的自激振荡趋势,仿佛他们的试探无意间戳中了一个正反馈回路,或者……唤醒了某个沉睡的、对特定规则频率异常敏感的东西。

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显示,那个区域的规则“背景压力”正在缓慢而持续地升高,同时,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规则“注视感”,如同从深井中升起的雾气,开始从该地点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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