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执棋者(2/2)
然而,当探针的波动触及深蓝公司前置服务器、尤其是其日志系统所在的存储区域时,极其轻微地滞涩了大约0.001秒。
紧接着,祁同伟敏锐地察觉到,探针似乎分出了一缕比发丝还细的规则丝线,在前置服务器日志系统的某个底层索引结构上,留下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与之前在废弃管道锈蚀点上类似的“标记”,然后便迅速收回,消失无踪。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除了祁同伟这种拥有特殊感知且全神戒备的存在,数据中心内任何监控系统都不可能发觉。
祁同伟的心沉了下去。探针再次出现,并再次留下了标记,而且这次的目标,直接指向了他计划渗透的关键节点!这意味着什么?探针背后的存在,一直在监控与研究中心相关的数据流动?还是说,它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正在……“标记”他可能感兴趣的目标?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都意味着他的行动风险呈指数级上升。那个标记,就像一个无形的监视器,挂在了他计划潜入的“门口”。
是放弃计划,立刻撤离?还是……冒险继续?
祁同伟在冰冷的规则数据流中,陷入了艰难的权衡。撤退,意味着前功尽弃,且可能永远失去这个相对安全的初始渗透机会。继续,则意味着要在那个神秘存在的“注视”下进行操作,如同在探照灯下拆弹。
最终,对信息的渴求与骨子里的冒险基因占了上风。他决定继续,但必须调整计划。
他不能再去动那个被标记的日志系统底层索引。他的虚拟日志注入计划,必须完全规避那个标记点,甚至要利用探针扫描的规律——探针刚刚扫描过,短期内再次细致扫描同一非核心节点的可能性较低。
他加快了进度,完成了“误导码”的最后调试。然后,他如同最耐心的刺客,等待着那个老旧财务服务器下一次计划中的网络活动(一次定时的远程数据库备份)。
时机到来。
当备份连接建立,数据开始传输的瞬间,祁同伟的意识丝线如同幽灵般,在规则层面“轻触”了财务服务器网络协议栈中处理序列号字段的规则模块边缘,注入了那段精密的“误导码”。
“误导码”生效,极其短暂地扭曲了该字段在规则层面的“呈现状态”,使其向扫描系统的检测逻辑“暴露”出那个微乎其微的溢出风险特征。
几乎在同一瞬间,数据中心的安全扫描波例行扫过。
扫描逻辑捕捉到了这个“异常”,按照其程序,将其记录为一条低风险日志,写入了财务服务器的本地扫描日志文件。
“误导码”随即自我销毁,未留下任何可追踪的规则残渣。
第一步,成功。
接下来是第二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在安全系统生成发送给深蓝公司的报告时,进行“偷梁换柱”。
祁同伟紧盯着数据中心内负责生成安全摘要报告的专用服务器。他需要在其从各服务器日志中提取数据、进行汇总编排的短暂过程中,找到那个可以介入的“缝隙”。
报告生成是一个自动化过程,但并非毫无破绽。祁同伟之前分析扫描系统时,发现其报告生成模块在处理大量低风险日志条目时,会使用一个带有轻微逻辑冗余的快速排序和去重算法。这个算法在遇到某些特定格式的、时间戳和问题类型高度相似的条目时,理论上存在极低的概率,在内存中进行条目合并或索引覆盖时,产生难以复现的“指针混淆”。
这是一个极其微小、极难利用的漏洞,甚至可能只是理论上的。但祁同伟要做的,不是引发真正的混淆,而是在规则层面,极其短暂地“放大”这种混淆的可能性,让系统在生成涉及深蓝公司的报告部分时,“偶然地”用他准备好的、那条关于前置服务器的“虚拟日志”条目,覆盖或替换掉原本应该从财务服务器日志中提取的那条真实记录。
这需要他对报告生成模块的规则运行有至微观的掌控,并在精确到纳秒的时机进行操作。
他屏息凝神,意识如同最精密的同步时钟,与报告生成服务器的规则脉动保持一致。
当报告引擎开始处理来自老旧财务服务器的那条新日志条目时,祁同伟动了。他模拟了一次极其微弱的、与那个“指针混淆”漏洞理论共振频率完全一致的规则震颤,精准地“注入”到报告引擎处理该条目的内存规则结构节点上。
震颤转瞬即逝。
报告引擎的运行甚至没有出现任何可测量的延迟或错误。它继续工作,生成报告,加密,准备发送。
祁同伟无法直接读取最终生成的报告内容(加密了),但他通过监控报告引擎输出数据流的规则“重量”和“流向”,以及深蓝公司前置服务器随后接收报告数据包时的规则反应,推断——他的“偷梁换柱”很可能成功了!
前置服务器在接收并解密报告后,其日志处理进程的规则波动模式,显示出“正在解析并存入本地审计数据库”的特征,并且没有触发任何异常警报。
他强压下立刻去探查前置服务器日志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等待,等待一切尘埃落定,等待数据中心日常的噪音将他刚才那两次极其微弱的规则操作彻底淹没。
他蜷缩回设备状态日志进程的深处,如同冬眠的蛇,开始漫长的、焦灼的等待。
数个小时后(数据中心时间),估摸着报告已被处理完毕,日常的日志滚动和清理作业也已完成一轮,祁同伟才极其谨慎地,再次将一丝感知延伸向深蓝公司的前置服务器。
这一次,他不再尝试侵入,只是远远地、被动地“感受”着从那台服务器日志存储区散发出的、极其庞杂的规则“气息”。
在无数枯燥的设备状态、访问记录、错误代码之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与他亲手编写的虚拟日志条目规则特征完美吻合的“回波”。
找到了!它就在那里!如同他埋下的一颗种子,静静地躺在日志文件的海洋深处,未被察觉,却随时准备为他提供养料——关于研究中心外围数据流动的、持续不断的信息滴漏。
祁同伟缓缓地、无声地“吐”出一口并不存在的浊气。
成功了。在神秘探针的隐约注视下,在研究中心森严的壁垒之外,他成功地钉下了第一颗属于自己的“钉子”。
这只是一个开始。这颗“钉子”能获取的信息有限,风险也未完全消除。但这是一个里程碑。标志着祁同伟从一个纯粹的逃亡者、窥秘者,正式转变为有能力在敌人领地边缘建立隐蔽据点、进行持续情报收集的“潜伏者”。
他的棋盘,终于摆下了第一颗属于自己的棋子。
而就在同一时刻,城市地下更深、更黑暗的某处,与畸变机械体几乎融为一体的马库斯,缓缓从一堆散发着恶臭的黏液和破碎的电子元件中,拾起了一块半融化的、带有模糊徽标的身份识别卡残片。徽标的图案,依稀与“认知科学研究中心”有关,但细节不同,更古老,更……不祥。
卡片的芯片部分已经损坏,但边缘用激光蚀刻着一行小字,在机械体猩红视线的照射下,勉强可辨:
“摇篮” – 入口 – 备用通道 – 坐标编码片段……
马库斯那混合着血肉与金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而狂喜的笑容。
风暴,正在更深的层面悄然汇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