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裂隙回声(2/2)
做完这一切,探针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沿着来路消失在深不可测的地底黑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追踪痕迹,也没有对祁同伟采取任何进一步行动。
仿佛它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来“看”一眼,并留下那个微不足道的“标记”。
祁同伟在探针彻底消失后很久,才敢缓缓“呼吸”。刚才的经历,比直面“清洁单元”更让他感到心悸。那种绝对的、超越理解的掌控感和漠然感,让他想起了观测井深处那个冰冷的“暗核”。
是灰域主系统的某种定期深层扫描?还是某个与灰域系统相关、但独立存在的“监察者”?那个标记又意味着什么?是定位?是关注?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实验”或“记录”?
未知带来的压力,甚至比明确的敌意更让人不安。
但这也彻底打消了祁同伟在此地长期蛰伏的念头。这里不再安全。那个探针能来一次,就可能来第二次。他必须尽快离开,并且要抹去或干扰自己在此地留下的一切可能被追踪的规则痕迹。
离开,意味着重返更活跃、也更危险的数据世界。但他现在有了初步的“工具”和对环境的新感知,或许可以尝试更主动、更隐蔽的移动方式。
他的目标不再是单纯的躲藏。那个神秘探针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早已落入某个更大棋局的视野。被动等待,只会成为棋子,或者被清除的“异常”。
他需要信息,需要力量,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个世界(包括灰域系统、研究中心、马库斯背后的势力,以及那个神秘的探针)的运作规则和潜在矛盾。他需要从棋子,变为棋手——至少,要成为有能力扰乱棋局的“变量”。
而获取信息和力量,往往需要接触“系统”。最危险的敌方核心,也可能藏着最有价值的秘密。
一个大胆得近乎自杀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勾勒出轮廓:他需要找到一个方法,在不触发最高警报的前提下,有限度地、隐蔽地反向渗透进研究中心的非核心但信息流通量大的外围网络节点。
不是像之前那样被动潜入数据洪流或观测井,而是主动、有控制地,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上,设立一个“观察哨”或“信息筛”。
这需要他对研究中心的网络架构、安全协议有更深的了解,需要找到那个“非核心但信息多”的甜蜜点,更需要一套能骗过其常规监控的、完美的伪装和脱身方案。
他决定,将离开废弃管道后的第一步,设定为前往城市中那些与研究中心有学术、技术或物资往来,但又并非其直接下属的机构或企业的边缘数据网络。比如,为其提供实验设备维保的公司、合作发表论文的大学生物或计算机院系、甚至是为其员工提供生活服务的智能社区网络。
这些地方的安全防护相对较弱,但可能因为业务往来,定期与研究中心交换一些低敏感度的数据(如设备状态报告、学术资料、物流信息、费用结算等)。他可以从这些数据中,提炼出关于研究中心外部网络接口特征、常用协议、部分人员或部门信息,乃至其物理设施的间接线索。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尝试在这些“边缘地带”,布设一些基于“余烬”知识的、极其隐蔽的规则嗅探节点或逻辑诱饵,被动地收集路过数据流中的信息,或者尝试与研究中心网络进行极其微弱的、看似无害的规则层面“接触”,以测试其反应,并逐步校准自己的伪装和渗透工具。
这是一项需要耐心、精细和极度谨慎的长期工程。如同在雷区边缘编织蛛网。
祁同伟最后“看”了一眼那条给予他短暂庇护的废弃管道,以及内壁上那个被神秘探针标记过的、不起眼的锈点。
然后,他收敛所有气息,意识化作一道沿着管道内壁规则纹理最脆弱处滑行的、几乎不引起任何扰动的“阴影”,朝着之前感知到的、带有微弱现代管网脉动的西北方向,悄无声息地“流”去。
地表之上,污染事件的余波正在平息。隔离力场已经撤除,大部分“清洁单元”也已回收,只留下一些善后和监测人员。马库斯生死不明,但至少在公开层面,威胁已经解除。
城市恢复了表面的秩序与繁忙。无人知晓,在它地下的黑暗脉络中,一个更加危险、更加难以捉摸的“幽灵”,已经调整了目标,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具侵略性的潜行。
而在更深、更不可知的地底,那道冰冷的规则探针留下的微弱标记,正静静地镶嵌在锈蚀之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句点,又像一个未开启的谜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