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红颜谋断固盟基(1/2)

念及草原这两年的风云变幻,宜修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钦佩。

端静这份破釜沉舟的果决,实属难得。

“端静啊,抚蒙这些年受尽多少屈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反抗,才换得一丝苦尽甘来,转头却还要被至亲之人算计。还好,还好她能豁得出去。”

某种程度上,端静早已跨越了世俗的男女之别。

她以天子使臣的身份,携皇族之女的荣耀、无比坚定的意志,以及不甘为人傀儡的满腔愤恨,深入草原腹地,拉拢各方势力,硬生生跻身草原最高规格的权力争斗之中。

参政议政,替大清将蒙古牢牢攥在皇室掌心。

纵使某些行径,在世俗眼中惊世骇俗,难被认可,但所带来的利益与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世人的闲言碎语,纠结来纠结去,又有何用?

剪秋自幼被礼教洗脑,闻言仍是有些难以认同,小声嘟囔道:“再怎么豁得出去,公主养面首这事儿……终究还是骇人听闻了些。”

其实剪秋也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主子的体面与地位,“她自己闯了祸,转头却来向您问计,哪有大姑子事事都要弟妹出面摆平的道理?您对她,还不够仁至义尽?”

宜修轻扶额头,神色平静无波,缓缓道:“汉唐之时,公主养面首本就是司空见惯之事,不过自宋朝以后,礼法渐严,民风趋保守,饶是天家公主,也被这礼教的枷锁捆得死死的。空有尊贵地位,实则处处受限,并不受真正重视。”

“何况,你以为端静为何要行这般离经叛道之事?还不是被逼到了绝境!”

宜修语气里添了几分怅然,“她比乌希娜还要苦命,终身不能有孕,为了固伦公主府的存续,又不能动那个早已不能人道的额驸。本想带着养子安安分分守着公主府过日子,结果呢?”

“咱们这位皇上,向来重权势、重江山胜过一切。竟想喧宾夺主,把端静当成傀儡,借着她的名头分化、打压、拉拢草原各部落,最终达到收归蒙古的目的,让端静的地位渐渐边缘化。你说,换成是你,能不反抗?”

剪秋听得一脸茫然,端静公主养面首,怎么还和皇上扯上关系了?

收归蒙古明明更离不开固伦公主府,皇上为何要让端静边缘化?她呆立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问号。

宜修抬眼瞧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用手中的团扇轻点了下她的额间,含笑道:“想不通就别费那脑子了。你只需记得,玩弄权力之人,没一个是简单的;混朝堂的,心都黑;而坐在那龙椅上的,自然是最黑心的便好。”

“……哦。”剪秋想得脑袋发胀,抿了抿嘴唇,长长舒出一口气,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晚风拂过庭院,裹挟着阵阵花香,却驱不散夏夜的喧嚣。

虫鸣聒噪,蚊虫乱舞,嗡嗡作响,湖中蛙蟾争鸣,此起彼伏,愈发刺耳。

宜修默然不语,忽的嘴角勾起一抹薄凉又讥讽的笑意。

当君主的,向来都有两面性,康熙这个帝王权术的集大成者,何止两面?

素日里,他对孙辈疼爱有加,对妃嫔总体宽和、留有余地,对臣子多有包容,对成年儿子虽有打压、有挑拨,却也不乏私底下的贴补。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朕掌天下,众生臣服。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出格,有一件事脱离了他的掌控,便瞬间变脸色,深刻诠释了何为“伴君如伴虎”。

往年巡幸蒙古,向来直接奔赴喀尔喀草原,为何今年偏要中途周转于木兰围场?

无非是端静不甘于做任人摆布的傀儡,想要成为蒙古不敢轻视、大清不得不极力拉拢的实权公主。

反抗之后,她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柔弱公主。

不甘心被边缘化,自然要想方设法破局,而“养面首”,便是最直接、最快捷的法子。

并非谁都能成为端静的面首。

精心挑选的这三人,个个身份不一般,皆是她用来破局的重要棋子,更是政治与同盟的双重考量:

其一,是两届那达慕大会接连拿下夺纛旗桂冠的蒙古勇士博日格德(意为“雕”),出身科尔沁台吉多尔济的堂弟格日尔门下(格日尔台吉是历史上十公主的额驸);

其二,是翁牛特部的杜棱郡王仓津(历史上是八公主的额驸);

其三,是杜尔伯特部台吉之子车凌。这一部落在乾隆十八年才摆脱准噶尔的羁绊归服清朝,彼时正游牧于乌里雅苏台一带。

端静与他们的往来,绝非单纯的儿女私情,而是各取所需的政治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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