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靠爱拯救吗 好(1/2)

我在心理诊疗室问眼前男人:“爱不会使人衰老,思念才会,对吗?”

他沉默片刻:“靠爱拯救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你前任没教过你吗’?”

我背后的屏风突然被拉开,他的妻子冷笑着出现:“是你前任教你的吗?”

诊疗室的钟突然停了,我意识到——我们三人的前任,是同一个连环杀手。

---

林晚的指尖在记录本上停顿了一下。

诊疗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微的、均匀的嗡鸣,和那种昂贵实木家具与厚重地毯吸收掉大部分声响后留下的,令人心慌的静谧。空气里有淡淡的、属于这间私人心理诊所的香薰味道,橙花与雪松的基底,试图营造安抚与专业感,但此刻,这气味却仿佛凝固了。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周泽。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背脊挺直,坐在这张专门为来访者准备的、过分宽大柔软的深棕色麂皮单人沙发里,却丝毫没有被包裹或安抚的迹象,反而像一尊被强行安置在不适配底座上的冷硬石雕。西装是定制的,妥帖地勾勒出宽阔的肩线和精瘦的腰身,腕表表盘在从百叶窗缝隙透进来的、被切割成一条条的光带里,偶尔闪过一丝金属的冷光。他的双手交握放在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但他的眼睛是空的。不是放空,不是走神,是一种更深层、更彻底的“空”,仿佛所有的光,所有的情绪,所有属于“人”的活气,都被抽走了,只留下两个遵循社交礼仪而勉强维持着朝向她的、幽深的洞。

从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踏入这间诊室开始,就是这样。规矩地预约,准时出现,支付高昂的费用,配合她所有常规的评估与问询,甚至在需要的时候,给出逻辑清晰、措辞精准的回答。可林晚知道,有什么根本性的东西,被一道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屏障隔绝开了。她在屏障外尝试了所有她能想到的专业工具——温和的共情,认知行为的引导,甚至某些经过修饰的、不那么激进的暴露疗法前奏,全都泥牛入海。周泽像一个最精密也最封闭的容器,完好地盛放着某种她无法触及的、庞大的“虚无”。

今天,已经是第十二次会面。

林晚合上手里的记录本,那轻微的“啪”的一声,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她换了一个更放松的坐姿,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个试图拉近距离的非语言信号。她决定换一种方式,抛出一个更抽象、或许能绕过理性防御的话题。

她的声音在刻意控制的平静下,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试探性颤抖:“周先生,我们聊过很多现实层面的困扰,工作压力,睡眠问题……今天,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她停顿了一下,确保他的视线焦点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动摇,落在了她身上。

“有一种说法,”她慢慢地说,每个字都清晰而轻缓,“爱不会使人衰老。”

她看到他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思念才会。”

最后四个字落下,像几粒细小的冰碴,掉进这间过于恒温的房间里。

周泽沉默了。

那不是简单的思考间隙的沉默,而是整个空间的气压陡然降低的沉默。空调的嗡鸣似乎被拉长了,变成了某种低频率的、令人耳膜发胀的噪音。窗外的城市背景音彻底消失。连那几条光带里浮动的微尘,都仿佛停滞了。

时间被拉长,扭曲。林晚甚至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轻轻搏动的声音。

然后,周泽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那空茫的眼底,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翻涌上来,不是情绪,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冰冷的明悟,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嘲讽般的怜悯。那目光锐利地刺向林晚,不再是空洞的容器,而像淬了毒的冰锥。

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声音却平稳得可怕,一字一句,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靠爱拯救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没停,那冰冷的、带着诡异节奏的话语继续流淌出来,视线牢牢锁住她,像瞄准猎物的枪口:

“‘你前任……没教过你吗?’”

“前任”两个字,被他用一种特殊的、近乎玩味的重音强调出来。

一瞬间,林晚感到全身的血液似乎轰然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叫,视野边缘发黑。诊疗室里所有精心布置的、象征着秩序与专业的一切——书架上的典籍,墙上抽象的画作,角落里生机勃勃的绿植——都在这一刻扭曲、褪色,变得陌生而充满恶意。她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了裙摆,布料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摩擦声。她试图控制自己的呼吸,但胸口窒闷,像被无形的巨石压住。

他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关于她那段讳莫如深的过去,关于那个人……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那是她用尽力气才掩埋好的废墟,上面甚至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看似正常的植被。周泽的调查?巧合?还是……

没等她从这记猝不及防的重击里找回呼吸和思维,一个更冰冷、更尖锐的女声,从她身后响起。

那声音里浸透了同样的冰冷,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淬炼过的恨意。

“是吗?”

声音来自她身后靠墙的那面中式乌木屏风。那是林晚很喜欢的一件家具,绢丝面,绣着淡雅的山水,巧妙地隔开了诊疗区和她偶尔小憩的角落,也提供一种视觉上的缓冲和安全距离。

此刻,那面屏风被人从后面,干脆利落地,“唰”一声拉开了。

丝绸摩擦木框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她穿着剪裁极佳的珍珠白色套装,身姿挺拔,面容精致得无可挑剔,每一根发丝都打理得纹丝不乱。但她的眼睛,那双此刻正死死盯住周泽的眼睛,却燃烧着两簇幽冷的火焰,烈焰之下,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她的嘴角噙着一丝弧度完美的冷笑,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赤裸裸的讥诮和……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她是沈婕。周泽的妻子。林晚在周泽带来的寥寥几张家庭合照里见过她,那时的她依偎在周泽身边,笑容温婉。绝不像眼前这个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

沈婕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周泽僵硬的脸,然后,转向了脸色煞白、几乎无法动弹的林晚。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劈开凝滞的空气,也劈开林晚最后一丝侥幸:

“——是你前任教你的吗?”

“前任”。

又一次。同一个词,从不同的人嘴里,以不同的方式,被掷向这间突然变得无比狭小、令人窒息的诊疗室。

林晚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她不得不伸手扶住沙发宽大的扶手,指尖冰凉。周泽的石像外壳终于彻底崩裂,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小几上的水晶烟灰缸——那东西其实从未被使用过,只是一个装饰品。烟灰缸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滚了几圈,停在沈婕高跟鞋的鞋尖前。

“你怎么在这里?”周泽的声音失去了所有平稳,嘶哑,紧绷,里面充满了被彻底刺穿的惊怒,以及一丝……恐惧?

沈婕看都没看脚边的烟灰缸,她的视线在周泽和林晚之间来回扫视,那冷笑更深了:“我怎么在这里?周泽,这话该我问你。每个月按时来这里‘治疗’?治疗什么?治疗你怎么忘不掉她?还是治疗你怎么学会用这副鬼样子,继续演你的情深似海、受害者无辜?”

她的矛头陡然再次转向林晚,语速快而锋利:“还有你,林医生。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倾听秘密,抚慰创伤?你抚慰他的创伤?用什么?用你们共同的……‘回忆’吗?”

“沈婕!闭嘴!”周泽低吼,额角青筋跳动,他上前一步,似乎想阻止妻子,但脚步又钉在原地,仿佛前方有看不见的深渊。

“我闭嘴?”沈婕的笑声短促而尖厉,像玻璃碎裂,“该闭嘴的是你们!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心里装着什么鬼,自己不清楚吗?‘爱不会使人衰老,思念才会’……真动听啊,林医生。你这套理论,是在哪个‘前任’身上实践总结出来的,嗯?”

林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说这是职业探讨,想斥责沈婕擅自闯入并偷听诊疗过程严重违反伦理,想扞卫自己作为医生的边界和尊严……但所有的话都堵在胸口,被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和那反复出现的、噩梦般的词汇——“前任”——灼烧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紧绷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压力碾爆的时刻——

“咔。”

一声轻响。

非常轻微,但在死寂中,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声音来自林晚办公桌后方墙上挂着的那座古董钟。黄铜外壳,珐琅表盘,罗马数字,雕花桃木钟摆。那是她导师在她独立开业时赠送的礼物,象征着时间的流逝与秩序的稳定。它一直走得很准,滴答声是这间诊室恒久的背景音,甚至能起到某种白噪音般的安抚作用。

此刻,那规律摇摆的钟摆,突兀地停在了最高点。

滴答声消失了。

时间,仿佛被那声轻响凭空剪断。

三个人,同时被这声音吸引,目光转向那座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