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七年前的意外(1/2)
海底探险时我意外发现一艘沉没的婚船,
新娘日记里竟记载着与我完全相同的名字和经历,
当队友强行将我拖回救援船时,
暴雨中甲板尽头缓缓浮现一个穿着婚纱的透明身影——
那正是七年前被宣布死亡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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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涩冰冷的海水,像一块巨大的、不断收紧的裹尸布,挤压着林薇。一百二十米之下,阳光早已被吞噬殆尽,只有强光手电撕开的一小片混沌幽蓝,照亮前方锈迹斑斑、覆满珊瑚与沉积物的巨大船体残骸。鹦鹉螺号,一艘七年前在它的处女航途中诡异消失的豪华游轮,如今静卧在这片无人知晓的海底墓园。
气压透过厚重的潜水服传来,耳膜阵阵刺痛。林薇调整着呼吸,面罩内她自己的喘息声被放大,沉重而陌生。队友李振在侧上方,他的灯光划过,像一柄犹豫的刀,切割着黑暗。他再次打出手势询问状态,林薇拇指回以肯定的弧度,但胃里那团冰冷的疙瘩却越拧越紧。这次勘探任务从一开始就透着邪性,这片海域的洋流混乱得超出预测,声纳图谱上总有无法解释的细小杂波,像是无数窃窃私语淹没在深海的白噪音里。
引路绳蛇一般蜿蜒向前,最终消失在货舱一个被炸开或是撕裂的破口处,那黑暗幽深,仿佛巨兽死亡的 mouth。李振率先钻入,林薇紧随。内部是更深沉的黑暗,手电光柱下,碎屑像雪片般缓慢飘落。他们小心地避开扭曲的金属和垂挂的线缆,像穿行在巨兽的肋骨腔中。
主宴会厅。曾经的水晶灯如今是海底一串串僵硬的、布满虫管的水晶疙瘩,倾覆的桌椅被凝固在淤泥里,保持着最后混乱的瞬间。林薇的光扫过墙壁,上面模糊的壁画里,微笑的神只面孔被蠕动的海葵占据。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光线边缘,一抹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刺目的白。她操控推进器,小心靠近。
那是一张长桌,被卡在倾塌的舞台与墙壁之间。桌上,一只高脚杯奇迹般立着,杯脚缠着早已失色的海藻。而杯旁,放着一本硬壳笔记本。塑胶封皮,边缘有些许破损,但整体竟保存得异常完好,甚至称得上……干净。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像遗落,更像陈列。
李振的灯光也打了过来,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不合常理的物品。林薇伸出手,戴着手套的指尖触碰到封皮,一种奇异的、几乎像是触电般的微麻感顺着指尖窜上来。她轻轻拿起它。封面没有任何标题,只有一角烫印着一朵小小的、模糊的玫瑰。
队内通讯频道里传来李振模糊的声音(深度和障碍物让信号变得极差):“……什么东西?日志?……别分心,任务时间紧……”
林薇听不清,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手中的本子攫住。她将它小心地插入胸前一个专用的样本收集袋里,拉紧密封条。那本子贴着她的潜水服,冰冷,却仿佛有自己的心跳。
返程的信号灯在头盔内闪烁起来。李振开始沿着引路绳后撤。林薇最后望了一眼那死寂的宴会厅,推进器搅起一团浑浊。上升的过程压抑而漫长,那本笔记的存在感灼烫着她的胸口。
冲出海面的那一刻,世界被狂风暴雨和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填满。救援船在墨绿色的浪涛里剧烈起伏,像一片挣扎的叶子。冰冷的雨水疯狂抽打着她的面罩。甲板上人影晃动,队友们冲上来,七手八脚地帮他们卸下沉重的装备。呼喊声在风里破碎不堪。
“快!进舱!风暴要来了!”
一只手粗鲁地拽着她的胳膊,是队长,他的脸在雨水中扭曲,写满焦急。林薇踉跄着,几乎是被拖着走向船舱门口。风雨太大,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她一只脚快要迈入相对平静的舱内时,某种无法言喻的牵引力让她猛地回头。
暴虐的雨幕中,甲板的尽头,一个模糊的、泛着珍珠白微光的轮廓正缓缓凝聚。
雨水毫无阻碍地穿过那个身影。
它穿着婚纱,头纱被不存在的气流拂动,向后飘扬。面容模糊,但那姿态,那轮廓……
林薇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那正是七年前报纸讣告栏照片上的,她自己。
穿着她亲手挑选、却从未在阳光下穿起过的那件婚纱。
穿着婚纱的幽灵静立在暴风雨中的甲板尽头,雨水穿透它半透明的身体,汇成细流,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淌开,仿佛它本身也是这场冰冷暴雨的一部分。那珍珠白的微光在灰暗的天色和墨绿的海浪间摇曳,像一盏即将熄灭的灯。头纱之下,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片朦胧的、属于过往的虚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脏停跳的熟悉感。
时间凝固了。引擎的轰鸣、队友的催促、风暴的咆哮,所有声音瞬间被拉远、抽真空,只剩下林薇自己血液在耳膜里鼓噪的、绝望的嘶鸣。她张着嘴,冰冷的雨水灌进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身影——那个她——静静地“看”着这边,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却仿佛吸走了所有的光和声。
拽着她胳膊的队长感觉手下身体陡然一僵,顺着她凝固的视线望去,下一秒便破口大骂:“操!见鬼了!愣着干什么!快进来!”他更加用力,几乎是野蛮地将林薇拖得一个趔趄,猛地拽进了相对干燥温暖的舱室内。
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瞬间隔绝了外面的狂风暴雨,也切断了那道令人魂飞魄散的视线。舱内灯光摇晃,空气里弥漫着机油、汗水和咖啡的混合气味。几个浑身湿透的队员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妈的,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一个队员抹着脸上的水,声音发颤,“海市蜃楼?还是谁恶作剧?”
“放屁!这鬼天气哪来的海市蜃楼!”队长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地扫过舱内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瘫坐在墙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不住发抖的林薇身上,“你看错了!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深潜后遗症!听见没有?是幻觉!”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试图强行压下所有人的恐惧,尤其是林薇的。
但林薇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她的牙齿格格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源于一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幻觉?那身影的轮廓,那婚纱的样式——裙摆上手工刺绣的蔓藤花纹,甚至头纱边缘那圈小小的、几不可见的破损,那是她当年不小心勾在车门上造成的……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烫在她的记忆里。
队长粗暴的定性和其他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像一层薄油,浮在她滔天的恐惧之上,无法交融。她猛地低下头,颤抖的双手死死抓住胸前那个硬质样本袋。隔着防水密封层,那本硬壳笔记本的轮廓硌着她的掌心。
是它。一定是它。
队友们开始活动,更换衣服,检查设备,低声交谈,刻意避开看她,舱内恢复了某种嘈杂的、虚假的常态。林薇借着身体的遮掩,猛地扯开样本袋的密封条,几乎是抢夺般将那个湿漉漉的本子掏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然后蜷缩起身子,把头埋下去,像一个守卫着唯一火种的囚徒。
没有人再过来。恐惧和疑虑在密闭空间里无声蔓延,将她隔离出去。
船在风暴中颠簸了仿佛一个世纪,终于靠岸。林薇第一个冲下船,抱着那本笔记,几乎是逃回了临时基地分配给自己的单人房间。门一关上,世界瞬间安静,只剩下窗外未歇的雨声,以及她自己狂乱的心跳。
她扑到书桌前,台灯冰冷的光线打在那本笔记上。塑胶封皮摸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滑腻感,仿佛还带着深海的寒意。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翻开。
第一页。娟秀而熟悉的字迹,是她的字迹!用的是蓝黑色墨水,有些字迹被水渍晕开,但依旧清晰可辨。
“10月3日。晴。他终于选了日子。鹦鹉螺号的首航。他说,要在海上,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让所有人见证。我笑他俗气,心里却盼着那天快点来。婚纱改了三次,今天终于拿到最后成品,完美。只是头纱边缘不小心勾了一下,心疼了好久,应该看不出来吧?”
林薇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头纱的勾丝……她连最好的朋友周婷都没告诉过!因为觉得是瑕疵,是美中不足,下意识想隐瞒。
她颤抖着往后翻。一页页,记录着筹备婚礼的琐碎甜蜜,对未来的憧憬,偶尔的小抱怨,字里行间跳跃着一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对命运一无所知的自己。
“……妈妈总觉得他不够稳重,说豪门公子哥靠不住。才不是,他只是有时候像长不大的孩子,心思其实很细。今天偷偷给我看了他设计的婚戒,蓝宝石的,像一小片海。亏他想得出来……”
“……和周婷试了伴娘裙,她比我还兴奋。吵着要第一个接捧花,说沾沾我的喜气。这个恨嫁女……”
字字句句,都是她记忆深处的东西,有些甚至她自己都已模糊,此刻却被这本来自海底的日记强行打捞而起,带着血淋淋的鲜活。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冷汗浸透了后背。她疯了似的快速向后翻,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字迹,直到——
笔迹开始变得凌乱,墨迹深重,仿佛书写者在极度恐惧或愤怒中用力握着笔。
“……不对。有什么不对。他这几天很奇怪,躲着我接电话。眼神闪烁。我问他,他只说是婚礼前的压力。骗人!我不是傻子!”
“……那个号码……是谁?我听到他压低声音叫对方‘宝贝’……如坠冰窟……”
“……他承认了。就在今天。说是一时糊涂,说只是首航期间陪他应酬的女伴,逢场作戏。求我原谅,说婚礼照旧。我怎么原谅?我的心碎了……这艘船像个华丽的笼子……”
“……所有人都上船了。婚礼明天举行。我像个笑话。他说他会处理干净。我怎么信?他说一切为了两家的颜面……我的颜面呢?我的爱情呢?”
日记在这里中断了很长一段,留下几页刺目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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