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摸鱼的铜锣，值七两银子（2/2）

徐茂才是个年近四十的精悍汉子，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此刻正没好气地瞪着他：少拍马屁！就你小子溜得最快！案子邪门，你脑子活，去看看。

别啊大人！江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下官人微言轻，才疏学浅，怕是会辜负了大人的栽培……

破了案，赏银五两。徐茂才言简意赅。

江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腰杆也直了，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大人，您这是在侮辱我！我辈为朝廷效力，岂能是为了区区五两银子？最少也得十两！

六两！徐茂才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八两！大人，您想啊，三品大员的公子，这案子水深着呢，危险！我这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你给我滚！徐茂才太阳穴突突直跳，七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再多！爱去不去！

得嘞！江澈瞬间变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对着张大山和李三多一挥手，豪气干云，两位哥哥，愣着干嘛？走啊！为圣上分忧，乃我辈分内之事！

……

半个时辰后，户部侍郎府。

府内灯火通明，却死寂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

周侍郎的独子周显，死在了自己的卧房里。

死状，极其诡异。

他全身的血肉像是被凭空蒸发了，只剩下一层干瘪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眼眶深陷，嘴巴大张，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

妖物吸食精气所为。李三多检查过后，下了结论。

张大山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能在侍郎府里无声无息地杀人，道行不浅。

就在两人围着尸体分析时，江澈却背着手，像个来估价的当铺掌柜，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啧，黄花梨木的架子床，用料足，三百两。

多宝阁上那玉蝉，前朝的物件，可惜玉质一般，五十两。

墙上这幅画……假的。

他一边看，一边嘴里小声嘀咕着，仿佛眼前死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屋子的银子。

徐茂才也赶到了现场，看到他这副德性，脑门上的青筋就没平下去过。

江澈，有什么发现吗？他咬着后槽牙问。

江澈停下脚步，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忽然指着床尾墙角的一个半人高的青花大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徐大人，正常人家里，谁会把这么大个瓶子正对着床尾摆？瓶口还跟人的睡姿在一条直线上。这不叫纳福，这叫‘纳魂’，是风水里的大忌。

现在是说风水的时候吗？张大山忍不住道。

江澈却没理他，脸上的嬉皮笑脸不知何时已经收敛干净，眼神变得锐利。他走到房间正中央，缓缓闭上眼睛。

在别人看不见的视野里，整个房间的景象瞬间改变。

一道道由死气、怨气和恐惧凝结而成的黑线，正从那具干尸的七窍中丝丝缕缕地溢出，如同受到无形的牵引，精准地汇入到那个青花大瓶之中。

整个房间，赫然是一个被人精心布置过的、用于收集魂魄的邪阵！

江澈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精光。

他转头对一脸疑惑的徐茂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人，这案子，恐怕不是简单的妖物作祟。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东西。

这是‘献祭’。有人在这里布了阵，把周显的精、气、神，连同他死前的所有恐惧，打包做成了一份祭品，献给了……藏在那个瓶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