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山雨欲来（2/2）

林素心深吸一口气，霍然转身，目光如电，再次扫过清心轩的每一个细节，确认一切均已完美无瑕，无可挑剔。“很好。”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决断，“吩咐下去，所有人各就各位，保持最高程度的肃静，等待贵客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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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城东，主街街口，气氛肃杀。

楚宏远身着代表城主身份的玄色官服，神情肃穆，如同雕塑般静立原地。他身侧，苏家家主苏昊、陈家家主陈靖、赵家家主赵元明，也都换上了各自最庄重的礼服，神色凝重，目光不时交汇，又迅速分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同病相怜的压抑。

“楚兄，”苏昊终于忍不住，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依你之见，这位前辈，究竟……是何等境界？”

楚宏远目光依旧望着林府方向，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深不可测。昨日那股天地威压，如渊如狱，你我都亲身感受到了。恕我直言，便是三大宗门的宗主亲临，威势恐怕……也不过如此。”

陈靖闻言，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叹道：“真是……谁能想到，我青岚城这小小的池塘，竟会引来这等真龙。更想不到的是，林家那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小姐，竟有如此造化，能得此等人物青睐。”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啊。”赵元明捋着颌下短须，声音低沉，“三大宗门齐至，这般阵仗，南域千年未见。今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这南域的天，怕是都要变了。却不知，我等这些小鱼小虾，在这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中，能否寻得一线生机……”

四位在青岚城呼风唤雨的人物，此刻相视无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与茫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往日引以为傲的权势与修为，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仿佛狂涛中的几叶扁舟，命运已不由自己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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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内院，尘奕已用罢早膳，正悠闲地品着一杯云雾灵茶。

云逍侍立在一旁，嘴唇微动了几次，终是没能忍住。

“公子，”他压低声音，带着担忧，“今日之会，大小姐看似镇定，实则心神耗费极巨。那三大宗门在南域盘踞千年，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若是他们……他们联手发难……”

尘奕闻言，头也未抬，只是轻轻吹开茶盏水面上的几片碧绿芽叶，语气平淡无波：“哦？你在担心什么？”

云逍迟疑一瞬，还是硬着头皮道：“小的愚见，三大宗门传承悠久，底蕴深厚无比，门内高手如云，恐怕……不会轻易接受公子的条件。若是谈不拢……”

“底蕴？”尘奕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所谓的千年底蕴，不过是孩童以沙土垒砌的城堡，看着巍峨，实则潮水一来，便荡然无存。”

他放下茶盏，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负手望着天空中那愈积愈厚、隐隐有雷光流转的乌云。“云逍，你可知何为‘势’？”

云逍茫然地摇了摇头：“小的不知，请公子明示。”

“势，如同这天地间的流水，无常形，亦无常势。”尘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可载舟，行万里；亦可覆舟，葬众生。今日之会，三大宗门看似来势汹汹，合力施压，实则各怀机心，互有忌惮。我要做的，不过是因势利导，寻隙而入，让他们清清楚楚地明白一个道理——”

他微微停顿，窗外恰有一道刺目的银色闪电，无声无息地撕裂了昏暗的天幕，瞬间照亮了他平静无波的侧脸，和他眼中那睥睨天下的神光。

“顺我者，未必昌；逆我者，必定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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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正刻，将至未至。

青岚城上空，乌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线天光，沉闷的雷声如同巨兽在云层后咆哮，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府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伴随着一阵悠长的“吱呀”声，被缓缓推开。林素心独自一人，立于门内正中，一身淡紫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她身后，两排身着统一服饰的林家核心子弟肃然静立，人人屏息凝神，如同即将迎接暴风雨的林木。

远方的天际，三个细微的黑点，以一种超越凡俗理解的速度，破开云层，由远及近，携带着无匹的威压，向着林府方向疾驰而来。

林素心深深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将胸中所有翻腾的情绪尽数压下，挺直了那看似纤细却蕴含无限力量的脊梁。

山雨，已满楼。

狂澜，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