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三个问题(二)(1/2)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顾怜道:“就如我说的一般,那晚钟离有些醉了,他不记得有两个孩子,所以程越才能活下来……”

顾怜抬起头:“宋掌门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何无人阻止吗?”

顾怜笑了笑:“其实,我确实说谎了,齐川算是个好人,他救了许多人,西庄那些不该死的人,在他护佑下,也算苟延残喘了一阵子。可再厉害的人,也管不住人心,就像齐川,他想到了许多,也做了许多,可他却阻止不了教内那些人对西庄的厌恶……”

宋子殷不明所以。

顾怜道:“琉璃水榭这个地方,其实原本是个荒院,人迹罕至,很是荒凉,只是名字好听了点。西庄迁至梧桐苑后,距离梧桐苑最近的琉璃水榭,马上热闹起来。齐川那些自以为是的好主意,反倒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他们进不去梧桐苑,便在琉璃水榭等候我们出来,只要我们跨出琉璃梳理水榭的院门,便会是被人拖入琉璃水榭,轻则一顿毒打,重则烙铁酷刑百般花样……”

宋子殷陡然一惊。

如果他没记错,那时候西庄已及弱冠之人,全部关在了梧桐苑的地牢中。

那些能够外出行走的,都是些不满十二岁的孩子。

那些人,居然将对乌柯的怨气,发泄在这些孩子身上,委实可恨。

“那些人沆瀣一气,怎么会将这些小事也汇报给齐川,所以天长日久,被拖入琉璃水榭已经是稀疏平常之事,自然没人出面管这个闲事。”

顾怜讽刺一笑:“我那个时候被打怕了,不敢去,程越心软,便代替我去巡夜。”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如果时间能够回转,顾怜想,他一定不会让程越代替他。

顾怜顿了顿,终于说回了正题:“事情发生后,程越仓皇逃离,他太害怕了,害怕到忘了带未死的齐斌一起离开。”

“他又太心善,缓过神就想回去救齐斌……”

顾怜缓缓流下泪:“他伤得很重,能跑回去已是万幸,所以我替他去了。可是我没办法把齐斌从钟离的身下救出……钟离也被火气烫伤,醒了过来。我只能躲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掐断了齐斌的脖子……”

“是我太怕了,那一夜犹如噩梦一般缠绕着我,让我日日不得安眠。我害怕他发现真相,又害怕他根本是在装醉,所以才会在得势之后想要将扶云峰赶尽杀绝。”

顾怜轻轻道:“告诉钟遥,别怪程越,他只杀了钟离,他劝过我,劝我不要滥杀无辜,是我没有听他的话,执意要将扶云峰屠戮殆尽……”

顾怜闭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扶云峰。

沈暮和程越死死拉着他的手臂,一个道:“阿怜,你病了,别发疯了……”

另一个说:“顾怜,与其他人无关,到此为止吧。”

“程越走后,我立刻下了屠山令,让扶云峰付之一炬……”

顾怜垂下头:“扶云峰之事,错在我,无关他人,宋掌门若想追责,我愿一力承担……我也愿意……愿意向钟遥认错,求他宽恕……”

宋子殷默不作声,既没有安慰,也没有同意。

他听着顾怜断断续续的认错,不免心思复杂。

他倒是无意追究扶云峰之事,毕竟有些事情,不能以对错分辨。

就连宋子殷也不能保证,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他亲近之人身上,他不会牵连无辜……

不过,听了顾怜半刻言不由衷的道歉,宋子殷终于没了耐心,直接问出他最想问出的一个问题:“信州呢?”

“信州”两字一出,顾怜犹如被扼住喉咙一般,顿时无声。

宋子殷毫不意外,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若无所料不错,信州是你留给自己的退路之一,如果你同贺棠撕破脸后退无可退,便会在信州开宗立派,我说的,可有半分错误?”

虽是疑问,但宋子殷却十分笃定,毕竟篬蓝教便是这样脱离如意楼而建立。

而顾怜,完美承袭了贺棠的做法。

宋子殷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叹息。

若不是他与贺棠的相识坏了顾怜的计划,恐怕江湖上确实会再多一个“篬蓝教”。

顾怜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能力,宋子殷毫不怀疑。

顾怜沉默片刻,良久蓦然一笑:“宋掌门洞若观火,果真名不虚传……”

宋子殷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废话太多了。”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习惯这些虚假的恭维套路,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至极。面前这人若不是顾怜,宋子殷都想让人把此人打出去。

顾怜敏锐察觉宋子殷的不愉,十分顺畅改了口:“宋掌门说的不错,信州确实是我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当初与朝廷合盟时,便约定以信州为城意,划界归治。

那时候顾怜计划,若是有生之年与贺棠撕破了脸,信州北靠嘉阳派,既可以借助宋子殷与贺棠周旋,又可东出关外,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以他在信州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只是没想到,宋子殷与贺棠乃是知己好友,顾怜唯恐腹背受敌,不得已只能放弃这个计划。

如今被宋子殷点破,顾怜不再试图粉饰太平:“我确实曾在信州试炼药童,也曾在信州发展自己的人马,当年出事前,我曾将信州的管理权交给程越。”

所以许复节才会出现在信洲。

不过这种时候,顾怜明显不想提及此人,是以顿了顿,主动道:“宋掌门若是能看上信州这块地,顾怜愿意双手奉上,只是朝廷那边……”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为难。

虽然信洲现在已经不能掌控,但是顾怜为留退路,一直没让自己的人撤出信州。

顾怜从不相信别人,就算宋子殷言之凿凿,顾怜也不相信。

有信州的诱惑在,或许将后会有同宋子殷做交易的机会。

宋子殷悠悠喝了口茶,心中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顾怜还能说出什么。

他不说,顾怜也渐渐没了话。

他以为宋子殷会拒绝或者同意,但是没想到宋子殷一句话也不说,顾怜有些摸不准宋子殷的心思。

不经意觑了一眼宋子殷的脸色,顾怜吓出一身冷汗。

他习惯用这种态度与人交流,就算知道这种虚情假意惹人厌烦,也一时改不过来。

意识到不对的顾怜立刻噤声,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至于他的那些小心思,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子殷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心情再看顾怜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随意挥了挥手,让顾怜退下。

只是在顾怜一瘸一拐走出屋外时,宋子殷忽然出口道:“明日辰时过来抄你的经书,已经落下不少了……”

顾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倒是想很有骨气说一句,现在没心情抄写。

可话到嘴边,顾怜说不出口。

他都可以想象到,若他这句话说出口,宋子殷不会大发雷霆,但会蹙起眉头,肃着脸,面无表情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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