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异变（1/2）

从南疆回青云，路途遥遥数千里。

四人伤势未愈，走得并不快。李天失忆后如同初生婴孩，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却又本能地依赖着苏清瑶。每当看到新奇事物，他总会拉着苏清瑶的衣袖询问，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深不可测，倒添了几分纯真。

“清瑶，那是什么鸟？”李天指着林间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

“那是锦翎雀，南疆特有的灵鸟。”苏清瑶耐心解释，心里却五味杂陈。她既欣喜于李天还活着，又心疼他失去记忆，更担忧回到青云后如何向师门交代。

张小凡背着行囊走在最前，不时警惕地观察四周。他的噬魂棒挂在腰间，隐隐散发出黑红相间的微光——自从南疆一战，这件法宝似乎与他更加契合了。但张小凡心中却有些不安，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佛、道、魔三种功法正在某种微妙平衡中共存，而这种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陆雪琪走在最后，天琊神剑负于身后。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山林，忽然停下脚步。

“有人跟踪。”

三个字，让所有人瞬间警觉。

张小凡立刻闪到一棵大树后，噬魂棒已在手中。苏清瑶将李天护在身后，雪珩剑出鞘三寸。李天虽然失忆，但战斗本能还在，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背后——那里，无尘剑静静躺在剑鞘中。

片刻后，林间传来沙沙声响。

不是一人，也不是妖兽，而是一群。

十余名黑衣人从四面林中走出，呈扇形围拢过来。这些人身穿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弯刀，刀身泛着幽蓝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鬼王宗余孽。”陆雪琪冷声道，天琊神剑出鞘，蓝光如水。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面具下传来沙哑的声音：“奉宗主之命，取李天首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其他人，可活。”

“做梦！”苏清瑶剑光一闪，雪珩剑化作漫天寒光，直取黑衣人咽喉。

黑衣人却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弯刀。

“铛——！”

刀剑相交，苏清瑶竟被震得连退三步，虎口发麻。她心中一惊——此人修为至少是上清境！

“清瑶退后。”陆雪琪已来到她身侧，天琊神剑蓝光大盛，“此人我来对付。”

但黑衣人不止一个。

其余十余人同时出手，刀光如网般罩向张小凡和李天。

“七师兄小心！”张小凡噬魂棒横扫，黑红光芒暴涨，将三柄弯刀震开。但更多刀光从侧面袭来，角度刁钻狠毒。

李天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刀光，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好像……应该会躲？

身体先于思考动了。

脚下步法玄妙，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中穿梭，竟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所有攻击。不仅如此，他还下意识地并指如剑，点向最近一名黑衣人的手腕。

“噗！”

指尖剑气穿透手腕，弯刀脱手飞出。

黑衣人惨叫后退，眼中满是惊骇——这个据说已经失忆、修为全失的李天，竟然还有如此身手？

李天自己也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看倒地的黑衣人，喃喃道：“我好像……会这个？”

“七师兄小心身后！”张小凡的呼喊让他回神。

三柄弯刀已到背心。

李天来不及躲闪，只能硬接。他转身，双掌推出——没有灵力涌动，只有纯粹的肉身力量。

“轰！”

三柄弯刀被他双掌拍飞，但那巨大的反震力也让他气血翻腾，喉头一甜，险些吐血。

果然，修为是真的没了。刚才那一招，全凭身体记忆和蜀山功法的底子。

“结阵！”为首黑衣人见久攻不下，怒喝道。

十余名黑衣人迅速变换方位，按某种玄奥轨迹移动。随着他们的移动，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林间的温度骤降，草木上竟结起了冰霜。

“这是……玄阴阵！”张小凡脸色一变，“他们要用阵法困死我们！”

话音未落，阵法已成。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四人只觉得周身灵力运转迟滞，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更可怕的是，阵法中飘起淡淡的黑雾，雾中有无数细小的冰晶，每一颗都锋利如刀，朝着四人攒射而来。

“护住七师兄！”苏清瑶雪珩剑舞成一道剑幕，将射向李天的冰晶尽数挡下。但冰晶太多太密，她的手臂、肩头很快被划出数道伤口，鲜血染红了月白衣衫。

陆雪琪天琊神剑连斩，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之势，将阵法的一角劈得波动不止。但阵法根基稳固，一时难以破开。

张小凡则全力催动大梵般若，金色佛光撑开一丈方圆的屏障，勉强护住四人核心区域。但佛光在冰晶和阴气的侵蚀下，正迅速消耗。

这样下去，撑不过一炷香时间。

李天看着三人拼死守护自己，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愤怒。

还有……自责。

“我……不该拖累你们……”他喃喃道。

“不许这么说！”苏清瑶回头瞪了他一眼，眼中含泪却带着笑意，“你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

李天沉默。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四周的黑衣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酒，剑，月下独酌。

一个潇洒不羁的道士，举杯邀月：“小子，喝了这杯酒，你就是我蜀山传人了。”

蜀山……传人……

“嗡——”

背后的无尘剑，突然自行震动起来。

剑鞘中传来清越的剑鸣，一声高过一声。随着剑鸣，李天只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那是一种熟悉而陌生的力量，温和如春风，却又凌厉如剑锋。

蜀山心法。

即使记忆丢失，即使神魂受损，那融入骨血的本能，依然还在。

“清瑶，退到我身后。”李天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七师兄？”

“相信我。”李天看着她，眼中不再是茫然，而是某种深藏的东西在苏醒。

苏清瑶咬了咬牙，退到他身侧。

李天缓缓闭上眼睛。

双手自然下垂，呼吸变得悠长。

天地间的灵气，开始向他汇聚。

不是太极玄清道的路数，也不是青云门任何一脉的功法——那是中正平和、包容万物的，蜀山心法。

“他在……引气？”张小凡震惊地发现，李天明明修为尽失，此刻却重新沟通了天地灵气！

为首黑衣人眼中闪过惊疑，但随即化作狠色：“装神弄鬼！杀！”

所有黑衣人同时催动阵法，黑雾暴涨，冰晶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就在冰晶即将触及李天的刹那——

他睁开了眼睛。

眼中，有剑光一闪。

“无尘，出鞘。”

“铮——！”

无尘剑冲天而起，剑身清光如水，照亮了整片山林。那清光所过之处，黑雾退散，冰晶消融，玄阴阵竟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什么？！”为首黑衣人骇然失声。

李天抬手，握住飞回的无尘剑。

剑入手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势变了。不再是那个迷茫失忆的青年，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剑客——虽然修为不在，但剑意仍在。

“蜀山剑法，第一式——”

他踏前一步，剑光如流水般倾泻。

“御剑术。”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磅礴的灵力，只有最简单、最纯粹的剑。但就是这简单的剑，却精准地刺穿了阵法的一个个节点。

一剑，两剑，三剑……

每一剑都点在阵法最薄弱处，每一剑都让阵法剧烈震动。

十剑之后，玄阴阵轰然崩溃！

十余名黑衣人同时吐血，倒飞出去。阵法反噬之力，让他们个个身受重伤。

为首黑衣人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恐惧——这个李天，明明已经失忆，明明修为全失，为什么还能破掉玄阴阵？

“撤！”他当机立断，转身欲逃。

“想走？”陆雪琪天琊神剑已到，一剑封住退路。

苏清瑶和张小凡也同时出手，将其他黑衣人一一制住。

战斗，在瞬息间结束。

李天持剑而立，微微喘息。刚才那十剑，耗尽了他刚刚凝聚的一点灵力，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