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踏入风暴之眼深处(2/2)

“你趁着他下车、保安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从那辆车旁边走过去,脚步自然,不要跑,不要东张西望。门口有监控,但那个角度是盲区,而且那个时间段的监控数据……会有一分钟左右的覆盖延迟。” 沈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进去之后,右转,沿着林荫道走大约一百米,你会看到一栋灰色的五层办公楼,门口有‘后勤保障部’的牌子。楼门是感应玻璃门,通常不锁。你直接进去,上二楼,左手边第三个房间,门牌是‘204’,是设备间,平时没人。钥匙在门框左上角的缝隙里。你进去,锁好门,等我。”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她,补充道:“从你下车,到进入204房间,整个过程,不能超过五分钟。五分钟后,无论你是否到达,我都会离开。如果被拦住,或者发生任何意外,不要承认认识我,不要提我的名字,就说你迷路了,想找个洗手间。明白吗?”

冰冷、精确、不容置疑的指令。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时间点,都像是经过无数次演练。林砚书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沈策不仅安排了她进入的路径,连退路和托词都准备好了。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渗透行动,而她,就是那个被送入敌营的棋子。

“我……我怕……” 她声音发颤,脸色更白了,这是真实的反应。不是因为要潜入,而是因为沈策对这里的了解,深到了可怕的程度。

“别怕。” 沈策伸出手,似乎想拍她的肩膀,但最终只是悬停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语气放得更缓,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路线、时间、接应,我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事。想想我们的以后,砚书。做完这件事,就都结束了。”

“以后”……这两个字此刻听起来,像是魔鬼的呓语。林砚书死死咬住下唇,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这副模样,落在沈策眼里,是恐惧,是挣扎,是最终不得不屈服的软弱。

他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九点四十七分。你还有十三分钟准备。记住,十点整,车牌739,黑色轿车,司机王师傅,戴眼镜。东侧门,右侧临时检查点。进去,右转,灰色楼,‘后勤保障部’,二楼204,钥匙在门框左上角。五分钟。有任何问题,按我说的做。”

他重复了一遍关键信息,确保她记牢,然后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普通的一次性医用口罩和一顶深色的、帽檐很低的鸭舌帽,递给她:“戴上。低着头走,别让人看清你的脸。”

林砚书默默地接过,戴上口罩和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眼中最后一丝情绪波动。此刻,她只是一个执行指令的、恐惧的傀儡。

“去吧。” 沈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无波,“我在这里等你。记住,你只有五分钟。”

林砚书推开车门,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迈步下车,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却感觉像踩在棉花上。她没有回头,径直朝着沈策指示的方向走去。

脚步很稳,速度不快不慢,心跳却如擂鼓,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如芒在背,紧紧地追随着她。她不敢有丝毫异样,强迫自己按照沈策描述的那样,低着头,脚步匆匆,却又不敢显得太急。

三百米的距离,在此时显得无比漫长。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她看到了那个东侧门,看到了门口站得笔挺的警卫,看到了那辆缓缓驶近的、车牌尾号739的黑色轿车。时间,分秒不差。

轿车在临时检查点停下。驾驶室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下车,走向警卫亭,递上了证件。保安接过,低头查看。

就是现在!

林砚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呼吸,加快脚步,朝着那辆黑色轿车走去。她的眼睛余光瞥见保安的注意力完全被司机和证件吸引,另一侧的警卫也正看向别处。她从那辆车的侧后方走过,距离近得几乎能碰到反光镜。她没有跑,没有停留,脚步甚至没有一丝紊乱,就像任何一个赶时间的普通工作人员。

一步,两步,三步……她走过了检查点,走进了那扇象征着森严与秩序的、她无比熟悉又此刻无比陌生的大门。没有阻拦,没有询问。沈策说的“盲区”和“延迟”,精准地发挥了作用。

她没有时间庆幸,立刻右转,沿着熟悉的林荫道快步走去。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喉咙,但她的大脑异常清醒。灰色办公楼,后勤保障部……她看见了,就在前方不远处。

她推开门,感应门无声滑开。楼里很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二楼,左手边第三个房间,204……钥匙在门框左上角……

她找到了。手指颤抖着摸向门框左上角,果然触碰到一个冰凉的、小小的金属物体。她用力抠下来,是一把普通的黄铜钥匙。

插入,转动,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推门闪身而入,反手轻轻将门带上,落锁。

黑暗,瞬间笼罩了她。只有门缝底下透出的一线微光,映出房间里堆积的杂物轮廓。一股灰尘和机油混合的气味钻进鼻腔。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冷汗早已浸透了内里的衣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耳边嗡嗡作响。

第一步,成功了。她按照沈策的指令,潜入了他指定的地方。但这不是胜利,这只是踏入了一个更大、更危险的陷阱。沈策在哪里?他会怎么进来?父亲安排的人在哪里?那个“处理过的识别区”又在哪里?

她蜷缩在黑暗中,抱紧了自己的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这里不再是疗养院那个相对熟悉的囚笼,而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充满杀机的战场中心。

风暴之眼,已然踏入。而真正的狂风暴雨,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