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地下室的时间裂痕(1/2)

我睁开眼的时候,门还关着。

暗房的红灯已经灭了,但地上那几卷胶卷还在泛光。墙上的声音停了,可耳朵里还有余音,像水滴在铁皮桶上,一下一下敲着。我没有坐起来,只是把背从门板上一点点挪开。腿有点麻,手撑在地上,指尖碰到一截断掉的胶片边角。

我站起来,没回头再看那些挂着的底片。我知道它们还在动。我也知道,我不是第一次走进这栋楼的地下室。

走廊比平时冷。我走得很慢,脚踩在水泥地上没有回声。电梯口旁边那扇铁门虚掩着,是b2的入口。我记得自己锁过它,但现在把手是松的。我推开门,往下走。

楼梯很窄,灯是坏的。我摸黑往下,手指贴着墙。墙皮有些地方掉了,露出里面的砖。走到一半,我闻到一股味道,像是旧电池和湿纸混在一起。这是时间停滞的地方。

我进了地下室主控室。

房间不大,四面墙挂满了钟。老式挂钟、电子表、石英钟、怀表架,甚至还有几个沙漏。它们全停了。我看了一圈,每一块显示的时间都一样:三点零七分。

3:07。

这个数字在我脑子里响了一下。不是声音,是感觉。就像有人把一根针轻轻扎进太阳穴。我想起来了。陈砚提过一次,他姐姐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在疗养院值班室签退,时间就是1998年6月12日凌晨3点07分。那天之后,她再没走出来。

我走到最中间那台老挂钟前。铜色外壳,玻璃罩裂了一道缝。我戴上手套,伸手去碰时针。

指尖刚碰到金属,空气变了。

灯光从白转黄,墙面浮出旧壁纸的花纹,地板缝隙里渗出淡淡的消毒水味。我站在原地没动,但眼前的门开了。不是现在的门,是二十年前的门。木门漆成绿色,门牌写着“值班室”。

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穿着护士服,手里抱着一叠档案。头发扎得整齐,脸上有倦意。是陈砚的姐姐。我认得她的眉眼。她在照片里笑过,可现在她没笑。她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往楼梯走。

楼梯口站着一个小女孩。

七岁左右,穿白裙子,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她低着头,手里攥着相机带子。那是我。我能认出那个相机,黑色的,镜头有点歪。那是我七岁生日那天拿到的第一台相机。

护士走近楼梯时,小女孩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空的,不像孩子。她伸出手,轻轻一推。

护士没反应过来,身体失去平衡,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她撞到了铁栏杆,头磕在转角的金属扶手上,发出闷响。她倒下去的时候,档案散了一地。血从她后脑流出来,顺着台阶往下淌。

我没动。

我知道那是过去的事。可我也知道,我那时候根本不在这里。那天我在家里发烧,母亲说我不可以出门。我记得药碗的温度,记得她吹凉药汁的声音。但我现在站在这里,亲眼看着“我”推了她。

幻象消失了。

灯光回到白色,墙上的旧纹路褪去,气味也淡了。我站在挂钟前,手还搭在指针上。我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

这时角落传来动静。

我转头看过去。

陈砚蜷在墙角的椅子上,双手抱膝。他本来一直没醒,可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抬起头,开始干呕。他吐出来的不是食物,是银色的液体,黏稠,带着微光。那东西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嘶响,像在腐蚀水泥。

他喘着气,抬头看我。

他的眼睛有点失焦,但还是认出了我。他说:“那不是你……”

他话没说完,又咳了一声。

银液从嘴角流下来,滴在衣服上。他抬起手,指着挂钟,声音发抖:“那个时间……她早就布置好了……你只是……被带到这里……”

我没说话。

我看向四周的钟。

它们开始动了。

不是正常走动。秒针突然逆跳,咔哒咔哒往后跑。分针跟着倒转,速度越来越快。时针也开始回旋,一圈接一圈地倒着走。沙漏里的沙子往上爬,电子屏的数字疯狂退减。整个房间的时间乱了,像被人按下了倒放键。

我站在中央,看着所有钟表狂转。

我的手表也在动。表盘上的指针飞速逆时,日期数字快速倒退。2023变成2022,再变成2021……一年一年往回跳。我盯着它,直到它跳到1998。

那一刻,房间又变了。

灯光再次变黄,墙面重新浮出旧壁纸。这次不止是视觉。我听见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很轻,是一双布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

我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酒红色丝绒裙,头发挽起,发间别着珍珠发卡。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情平静。她走到挂钟前,伸手调整时针,把它拨到3:07的位置。然后她转身,看向角落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分成七格画面。

每一格里都有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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