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守正(1/2)

清晨五点半,天还未亮透,仁心堂后院的药材仓库已经灯火通明。陈飞站在一排空了一半的药柜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标注着金银花板蓝根的抽屉,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的药香似乎比往日淡了几分。

陈总,仓库主管老赵急匆匆走来,手里拿着最新库存清单,情况不太妙。黄芪只剩三十斤,金银花十五斤,连最普通的板蓝根也快见底了。

陈飞接过清单,目光在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上停留良久。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财务总监李静打来的。

陈总,刚收到云南药材商的报价单,黄芪每公斤涨到380,金银花更是离谱,要620...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焦虑,这个价格,比疫情前翻了三倍还不止。

陈飞沉默地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在晨曦中若隐若现的银杏树。记得师父在世时常说:药材如兵,医家如将。兵不精,将再勇也难胜。

先别急,他对着电话说,我亲自去一趟药材市场。

上午八点,当陈飞带着采购主管小张来到西北最大的中药材批发市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沉。往常这个时候,市场里应该已经人声鼎沸,各色药材堆积如山。而今天,只有零星几个摊位开着,稀稀拉拉的顾客在空荡的过道间穿梭。

陈大夫!熟悉的药材商老马远远地打招呼,脸上却不见往日的笑容。

马老板,今天市场怎么这么冷清?

老马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所剩无几的药材:运输全断了。云南的货卡在高速上,甘肃的产区封控,就连本地的药农也出不来。现在是有价无市啊!

陈飞蹲下身,捻起一撮黄芪放在鼻尖轻嗅:这品质...

实话跟您说,老马压低声音,这是去年库存的,新货根本进不来。就这些,还是我连夜从周边农户手里高价收来的。

小张忍不住插话:可是这个价格也太...

小张!陈飞制止了他,转向老马,这些我全要了。另外,您知道哪里还能找到优质的金银花吗?

老马摇摇头,忽然又想起什么:城南老周那儿或许还有些存货,不过...他欲言又止,他现在只做现金交易,价格比我这还高两成。

回程的路上,小张终于忍不住抱怨:陈总,这个价格我们根本承受不起。按照现在的成本,一服普通的防疫方子就要亏本三十多块。

陈飞望着车窗外空荡的街道,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思绪飘回了二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刚入行的学徒。有一年药材歉收,师父宁可赔本也要保证药材质优价稳。当时他不理解,师父摸着他的头说:飞儿,记住,仁心堂三个字,最值钱的是字。

调头,陈飞突然说,去城南老周那儿。

老周的仓库隐藏在城南的老街深处。见到陈飞,这个精明的老商人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陈大夫大驾光临,是为了金银花来的吧?

陈飞直截了当:周老板,我要一百斤优质金银花。

老周眼睛一亮,随即又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现在货源紧张啊。不过既然是陈大夫要,我想办法给您凑五十斤。只是这价格...

价格好说,陈飞平静地说,但我有个条件——这批金银花,仁心堂将以成本价出售。

老周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陈大夫,您这是...要做慈善?现在这个行情,谁不是能赚一点是一点?

正因为是这个时候,才更不能趁火打劫。陈飞的目光扫过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药材箱,周老板,您在这行三十年,应该明白药材不同于普通商品。它关系着人命。

老周沉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陈大夫,不瞒您说,这些天来找我进货的,十个有九个是要囤积居奇。像您这样的,还是头一个。他咬了咬牙,这样,我按疫情前的价格给您,但要现款现货。

这个意外的转机让陈飞心头一暖。但他知道,依靠个别药材商的善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回到仁心堂已是下午。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我们的库存最多维持半个月。李静在投影仪上展示着令人忧心的数据,如果继续按成本价销售,公司的现金流撑不过一个月。

老医师周大夫重重放下茶杯:我就说不能降价!现在哪家药馆不在涨价?就我们仁心堂充大头!

周老,陈飞耐心解释,现在很多老患者连买菜都要精打细算,如果我们跟着涨价,他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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