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疯狂的阿积(2/2)

陆离的眼神在雨幕中格外清亮冷静,她在寻找下一个破绽,思考如何最快地结束这场愈发危险的闹剧。

王氏兄弟的身手比她预估的还要强硬,尤其是那份战场上淬炼出的、以命搏命的凶悍。

王建军格开陆离一记虚刺,军刺顺势狠狠扎向旁边阿积因猛攻而露出的腰肋,试图逼退这头疯虎。

阿积竟不闪不避,眼中凶光一闪,打算以伤换命,短刀直插王建军心口!

“阿积!退!” 陆离清冷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同时,她手中的峨眉刺招式一变,不再游斗,而是化为一点寒星,以更快的速度,后发先至,直刺王建军因全力攻向阿积而暴露的颈侧!这是围魏救赵,更是致命杀招。

王建军若不回防,即使能重创阿积,自己也必被陆离刺穿要害。

电光石火间,他怒喝一声,只得强行收力回挡。

“铛!”

一声格外刺耳的金铁交鸣。

王建军挡住了陆离这致命一击,却被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与弟弟王建国的阵型被彻底撕开。

阿积的刀,几乎贴着王建军的胸口划过,带飞一片衣料。

雨幕中,四人暂时分开,呈对峙之势。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王氏兄弟脸色无比凝重。

他们终于看清了,对面不只是一个疯狂的顶尖打手,更有一个出手狠辣、与那打手配合无间的女人。

雨水冲刷着紧绷的场面。

阿积一击不中,眼中战意反而更盛,手腕一翻,匕首在指尖挽出一个冰冷的刀花,肌肉贲张,眼看就要再次揉身扑上!

就在他蓄力前冲的刹那,一只微凉却极为有力的手,精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意味。

“阿积,”陆离的声音在雨幕中响起,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斥责

“你脑袋秀逗了吗?热血上头就连人都不认识了?”

她侧身半步,恰好挡在阿积和王建军兄弟之间稍侧的位置,既不完全隔绝双方,又形成了一个缓冲。

她的目光扫过对面浑身戒备、眼神惊疑不定的王家兄弟。

尤其在王建军那张被雨水和泥污覆盖、却仍能看出刚硬轮廓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话却是对阿积说的,带着点醒的意味:

“好好看清楚,你要是继续玩命,以后还找不找得回你的‘建军哥’、‘建国哥’。”

阿积被陆离握住手腕,那股不管不顾、只想撕碎对方的暴戾之气猛地一滞。

他像是从某种杀戮的狂热中被强行拽出,喘息粗重,赤红的眼睛眨了眨,先是看向站在面前完好无损的陆离,又看向对面的两人。

王建军原本全神贯注地防御着阿积可能的下一次猛攻,然而,陆离那句“建军哥、建国哥”,却清晰的砸进他的耳膜。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阿积脸上,透过那狰狞的杀意,试图在那张完全长开、被愤怒扭曲的年轻面庞上,寻找一丝遥远的、熟悉的轮廓。

那不管不顾冲上来的狠劲,那带着点野性的眼神……

某些被岁月尘封的、属于北方小村庄的记忆碎片,骤然被这暴雨和生死搏杀冲刷出了一角。

那个总是跟在屁股后面、脏兮兮却眼睛贼亮的小豆芽菜……那个父母去后,在信里字写得歪歪扭扭、说自己会好好吃饭的倔强孩子……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伴随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冲口而出:

“你……你是……小不点阿积?!!”

他的声音因为震惊和之前的剧烈打斗而有些变调,握着军刺的手,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并非因为力竭而产生的颤抖。

王建国也听到了兄长的惊呼,他捂着被阿积踹中的肋部,倒抽着冷气,瞪大眼睛看向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袭击者,脸上也慢慢爬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阿积听到那声久违的、带着浓重乡音的昵称,紧握匕首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狂怒的杀意褪去,只剩下后怕与狂怒,还有某种被辜负、被冒犯的委屈与不满,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从鼻腔里重重挤出的:

“哼!”

这声冷哼,混在雨声里,带着少年人赌气般的执拗,却又因他此刻浑身湿透、肌肉紧绷、手握利刃的悍勇模样,显出一种矛盾的滑稽感。

陆离缓缓放松了握着他手腕的手,掌心能感受到他脉搏依旧跳得很快,但那股不管不顾要冲出去的蛮劲已经卸了。

她极其自然的抬手揉了揉阿积那头被雨水打湿、倔强竖起的短发。

动作随意,甚至带着点安抚自家大型犬般的意味。

“知道你是为了我,”陆离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阿积耳中,带着安抚的意味“不过,那枪没打到我。放松点,阿积。”

她的触碰和话语,像是一道无形的指令,让阿积紧绷的肩背肌肉又松弛了几分。

但他心里的坎显然还没过去,尤其是在陆离提到“枪”这个字眼时,他眼中残存的怒意再次被点燃,猛地转头,又狠狠瞪向对面的王建军和王建国,像是要用目光在他们身上剜出两个洞来,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如果真的打到你,哪怕是建军哥和建国哥,我也绝不会放过!”

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被点名的王建军和王建国,此刻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最初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还未完全褪去,就被阿积这毫不掩饰的、充满“大义灭亲”意味的瞪视和宣言给弄得有些懵。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茫然和无措,甚至还掺杂了一丝荒谬的、哭笑不得的意味。

王建国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肋下,嘴角抽了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小兔崽子,下手真黑,脾气也见长……”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跟在他们后面,偷了地瓜被狗撵得上树、需要他们去“解救”的鼻涕虫,如今不但身手彪悍得吓人,这护短的劲儿和凶狠的眼神,更是让他们这两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老兵都有些心惊。

王建军的感受则更复杂一些。

他看着阿积那副毫不退让、仿佛他们才是罪魁祸首的“理直气壮”的样子,又看了看陆离,这个年轻女人只是简单地揉揉阿积的头发,就让他那身炸起的毛顺下去大半。

他握着军刺的手紧了又松,最终,那始终指向敌人的锋刃,微微向下垂落了几度。

他觉得眼前这局面,实在比他预想过的任何战斗场景都要离奇。

追杀的目标还没看到,反而先跟童年旧识、如今却效忠于他人且武力值爆表的“小老弟”生死相搏了一场。

末了还被对方指着鼻子宣告“敢动我老板我就干掉你们”……

雨还在下,但场中的气氛,已经从生死搏杀的惨烈,悄然转向了一种充满尴尬的诡异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