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观星（2/2）

老者的情绪场平稳如深潭，但潭底似有暗流。

“老先生刚才说，‘规矩还在’？”林璃问。

“规矩当然在。”观星抬眼，目光穿过林璃，望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天道塔，

“塔在，规矩就在。只是啊……规矩是死物，星光是活的。死物框着活物，久了，总要出点动静。”

他话里有话，却不深说，转而指向天空某处：“瞧见那片星域没？最近那儿的光，看不清了。”

林璃顺着望去，不知其所指何处。

“天色不早，老朽该回去吃药了。”观星忽然咳嗽两声，摆摆手，

“二位随意。这湖边清净，多走走，挺好。”

他拄着拐杖，慢悠悠朝另一个方向去了，背影有些佝偻。

“这老头说话怎么神神叨叨的。”李焱嘀咕。

“回去吧。”林璃收回目光。

次日清晨，天光初透，观澜轩临水的窗扉被轻轻叩响。

林璃推开窗，看见舞昭正立在湖畔小径上。

她今日未着赤凤战袍，换了一身暗红织金的常服，长发依旧高束，只是那副眼镜换成了更精巧的单片式，挂在胸前衣襟。

晨光洒在她身上，少了几分武将的凛冽，多了些清雅气。

“昨夜睡得可还安稳？”舞昭仰头微笑，声音隔着薄薄的水汽传来，“这观澜轩临水，夜里风凉，怕二位不习惯。”

“很安静，景色也好。”林璃推开楼下门扉，李焱也从侧间走出。

舞昭步入轩内，目光在陈设上轻轻扫过，最后落回两人身上：“那便好。女神吩咐，这三日让我多陪二位走走。烈阳风物与地球殊异，总闷在屋里也无趣。”

她语气自然，像是朋友间寻常的邀约。

但林璃能感觉到——舞昭的情绪场比昨日在殿前时松弛许多，那份属于“天护”的紧绷感被刻意收敛了，此刻更多是以“蕾娜身边人”的身份在说话。

“有劳了。”林璃颔首，“我们正想看看。”

三人出了观澜轩，沿着湖畔向西。

不过百步，便踏上了那座九曲回廊。

晨光中的思辨廊比昨日午后更为清净，只有寥寥几位文士在廊中踱步，或倚栏观水。

见到舞昭，他们远远颔首致意，并不多言。

“这里是‘思辨廊’。”舞昭介绍，“烈阳的学者、文官闲暇时常来此，算是外庭少数可以自由谈论学术的地方。当然，是‘相对’来说。”

木质地板发出悦耳的轻响，廊柱上雕刻着星图与古史画卷。

林璃的指尖拂过一幅刻画“先祖捕日”的浮雕：无数渺小的人影用锁链捆缚一颗巨大的恒星，将其拖入地心。

“那是旧史了。”舞昭的声音从旁传来，“如今我们已不需要那样费力。天道塔自会维持秩序。”

她话里听不出情绪，但林璃却能感受到一丝叹息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