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月(1/2)

时光如溪水,潺潺流过,转眼便是一个月。

林晚星的日程表被填得满满当当。白日里是医学生逃不过的“背背背”,课间十分钟都能见她捧着厚厚的解剖图谱或药理书念念有词。

下午下课铃声一响,她便像只灵巧的燕子,飞向宁医附院心脏中心,在胸痛中心的数据海洋里继续扑腾。虽然这份工作能带来些许报酬,但让她感觉自己是能创造价值的。

沈恪见她做得不错,顺手又将手头一个药学临床试验的数据录入、分析和随访工作交给了她。于是,林晚星的夜晚也被点亮了屏幕的光。月底一算,两份工作加起来,竟有了近两千块的收入。她捏着那叠薄薄的实体钞票,感觉比以往黎曼打来的五万块还要沉甸甸。

每晚回到新天地的公寓,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拨通“老林”的电话。

起初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问候,问一句“今天感觉怎么样?药吃了吗?”,林国栋也总是那几句“挺好,吃了,别担心”。

可日子久了,通话时间在不经意间拉长,偶尔会聊几句学校的趣事,或者林国栋囧说起小儿子林旭晨又如何调皮捣蛋闯祸,如何不如晚星小时候聪明。

血缘是斩不断的纽带,哪怕曾经缠绕成死结,只要有一方愿意轻轻抽动,便有了重新理顺的可能。

父女间冰封的关系,在这日复一日的寻常问候里,悄然松动、升温。

周末的时间也几乎被工作占据,林晚星忙得脚不沾地,一晃一个多月,竟没和王鸿飞见上几面。

这个月她查账时惊讶地发现,那个每个月准时存入1000美元帮她偿还留学违约债务款项,竟然变成了2000美元。

王鸿飞刚调任森森木业总部,新的职位更像是董屿默的参谋,并无实权,若大的公司二十年的大大小小的资料,整理起来亦是千头万绪。但到手的收入,比在东山涨了好几倍。

她理所当然认为这一定是鸿飞哥升职加薪后,给她的惊喜。这份无声地支持,让她在忙碌与疲惫中,感到自己始终被人稳稳拖住。她给王鸿飞发了条信息:

[鸿飞哥,谢谢你!又让你破费了!真的不用再帮我了,心意我领了!]

王鸿飞以为是自己在网上给晚星买的进口羊毛手套帽子,晚星收到后很满意。就回了一个简单的摸摸头的表情包。

她便更加确信无疑。

两人多是电话联系,王鸿飞总会细致地问起林国栋的身体状况,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林晚星有时会抱着电话打趣他:“鸿飞哥,你这个‘准女婿’当得,可比我这个亲女儿还称职呢!”电话那头,王鸿飞只是低笑,不置可否。

沈恪更是忙成了陀螺。查房、手术、带教、搞临床试验,日程密不透风。夜深人静时,还得化身cv“沈听澜”,帮沈梦梦录制广播剧,带教新人。因为他技术超群,医德口碑在进修、规培医生中口口相传,名声很快飞出宁州,周边县市的医院邀请他“飞刀”的函件络绎不绝。沈恪似乎格外缺钱,对此来者不拒,风尘仆仆地奔波于各地。

因能力出众,他被破格提拔为心外科心外科副主任,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按未来心外科主任来培养的。

然而,沈恪骨子里是个纯粹的医生,热爱手术台,喜欢解决来自病人的一个又一个难题,痴迷于攻克疑难杂症。对于副主任需要应对的、医院里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会议,他感到心力交瘁,疲于应付。

这时,他的“神助攻”蒋凡坤便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蒋凡坤如今是心脏中心心内科的副主任。他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行政饭”的,一个人大包大揽了本该沈恪出席的大大小小会议。他有个精致的笔记本,专门记录沈恪需要知道的会议内容,条分缕析,重点突出,且与他自己的记录毫不冲突。

晚上,在两人合租的新天地公寓里,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幕:沈恪刚下手术或“飞刀”归来,累得靠在沙发上本想闭目养神闭目养神,结果却睡着了。蒋凡坤便端着杯温水凑过去,把他摇醒,见缝插针地开始“汇报工作”。

“恪神,醒醒,今天下午的质控会,主要有三点……”

“医务处强调了下季度重点,跟咱们科相关的是……”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沈恪脑子极好,哪怕困倦,听一遍便能记住所有要点乃至细节。第二天向大主任汇报,或在科室晨会上传达时,从未出过纰漏,仿佛他亲身与会一般。

不仅如此,蒋凡坤还主动承担了沈恪多数的夜班,以及一部分临床带教任务,为他挤出更多时间去完成那些报酬更高的“飞刀”手术。

沈恪心里过意不去。一次,他刚从外地飞刀回来,拿到一笔不菲的酬劳,便抽出一半,塞给正在厨房煮宵夜的蒋凡坤。

“凡坤,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个你拿着。”

蒋凡坤看着那叠钞票,愣了一下,随即用沾着水的手推开,眉头皱起,语气是难得的严肃:“沈恪,你寒碜谁呢?”

“不是寒碜你,你帮我值了那么多夜班,开了那么多会……”

“打住!”蒋凡坤打断他,转身拿起锅铲准备不麻烦孙阿姨给沈恪开小灶,故意把锅里的面条搅得哐当响,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调侃,“我跟你说,我帮你,那是因为你沈副主任医术高超,是咱们心脏中心的门面!你多出去飞刀,那是给咱们中心长脸!我这叫战略性投资,等你以后当上大主任,还能亏待了我?”

蒋凡坤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上周末帮沈恪整理书桌时,无意间瞥见几张被夹在医学期刊中的外币汇款单存根。那个收款人名字和汇款金额,让他瞬间明白沈恪近来疯狂“飞刀”的真正原因。

他守护着沈恪的秘密,如同守护着自己那份无法言说的心意。一个藏在兄弟义气之后,一个藏在拼命赚钱之下,都是见不得光,却都滚烫真挚。

他把煎好的荷包蛋盖在面条上,推到沈恪面前,声音低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再说,咱俩之间,用得着算这个?赶紧吃,吃完早点睡,明天一早还有两台手术等着你呢。”

爱是盔甲,也是软肋。他披上“兄弟”的盔甲,为他挡去所有琐碎与烦忧,却将那份无法言说的心意,化作最深处的软肋,妥帖珍藏,不求回应。

沈恪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中暖流涌动,又夹杂着些许酸涩。他知道蒋凡坤是真心帮他,这份情谊,远非金钱可以衡量。他默默收起钱,低头吃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只觉得满心满胃都是暖的。

窗外月色宁静,屋内灯火可亲。有人在前方冲锋陷阵,有人在后方默默支撑。

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谊,或许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于无声处,细水长流的陪伴与成全——哪怕其中掺杂着美丽的误会,与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自从黎曼凭借一张照片精准道破沈恪身份后,一个疑问便在他心中盘旋:照片从何而来?

那天在宁州新天地二十楼公寓,客厅里只有晚晚、他、蒋凡坤,以及……忙前忙后、笑容可掬的保姆孙姐。

这一个月,沈恪留了心。他发现孙姐是个复杂的存在。

她市侩,精于算计,却又热情洋溢,是那种能把麻辣烫汤底熬出花来、把保姆房住出烟火气的、努力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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