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深痕(1/2)

暮色四合,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汇成一条流动的星河。

沈恪开着车,平稳地行驶在前往雅妍医院的路上。车内暖气开得足,隔绝了窗外的寒意。

蒋凡坤霸占着副驾驶,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处理着工作消息。

林晚星则窝在后座,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车内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气氛安宁。

沈恪的目光掠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后座那个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身影,打破了沉默,声音温和:“对了,有件事你们可能感兴趣。”

“嗯?”蒋凡坤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习惯性地接话,“恪神有何指教?”

“宁医大家属院那套老房子,”沈恪语气平常,像在谈论天气,“中介刚通知我,租出去了。”

蒋凡坤挑眉,来了兴致:“哟?哪位大神这么有眼光,接手了我们曾经的革命根据地?”

沈恪嘴角微扬,透过后视镜看向林晚星,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许原。”

“许原!?”后座原本有些蔫儿的林晚星瞬间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注入了活力,“班长大人?!天哪,他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她想起前些日子一起整理胸痛中心资料时,许原还一边核对数据一边感慨:“好久没尝到蒋老师那几道独家地方菜了,想想都流口水。”没想到他转头就租下了曾经承载着那些美味和欢笑的房子。

蒋凡坤闻言也乐了,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得意:“许原这小子,可以啊!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当初的聚会太成功,让他念念不忘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前辈式的点评,“不过说真的,这小伙子是块料子。一起统计胸痛中心资料那段时间,能看出来,他不是机械地填数字,是真的带着脑子、长着心在理解和学习。才大一,对心脏病的不少知识点已经摸到门道了。”

他说着,习惯性地想点醒身边这个看起来总有点“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侧过头对林晚星说:“记住啊,丫头,干活得长心。不用心,那跟拉磨的牛马有什么区别?光使力气不走心,可不行。”

林晚星不喜欢蒋凡坤这种带着比较意味的说教,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听着就是有点不得劲。她皱了皱鼻子,没吭声,只是伸出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拍了拍驾驶座沈恪的肩膀,传递着一个无声的求助信号。

沈恪透过后视镜将她的小动作和小情绪尽收眼底。他目光依旧平稳地看着前方路况,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抚平毛躁的温和力量,清晰地传入后座:

“牛马低头看的是磨盘和草料,”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我们晚晚抬头看的,是活生生的人,和人心里的悲喜。路不一样,看到的风景自然不同。”

不是优劣之分,而是路径之别。他认可的是她那份或许不够“专业”、却足够赤诚的共情能力。

这句话像一阵暖风,瞬间吹散了林晚星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深深理解的熨帖和一种“无论我怎样,在他眼里都有独特价值”的无条件接纳感。

她心里那点小委屈立刻化成了甜丝丝的泡泡,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抱着抱枕,重新窝回座位里,感觉车里的空气都变得更暖了。

蒋凡坤被沈恪这话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想反驳又觉得无从下口,最终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低声咕哝了一句:“……你就惯着她吧。”

沈恪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稳稳地将车拐进了雅妍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战秋阳的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香气。他早已等候在此,见到三人,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检查过程细致而安静。战秋阳小心翼翼地拆解着林晚星手腕上最厚的敷料,动作轻柔专业。当那道愈合后的疤痕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他仔细触诊、观察,甚至用了小巧的医用放大镜。

良久,他放下工具,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宣布结果:“恢复得非常理想,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恭喜你,晚星,从今天起,可以彻底告别纱布和护腕了。激光治疗也到此结束。”

“太好了!”林晚星眼睛一亮,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下意识就想用左手去拍桌子,被身旁的沈恪眼疾手快地轻轻按住手腕。

战秋阳笑着继续交代:“后续再坚持每天涂抹一次我开的这个抗疤痕药膏,持续三个月,注意防晒,基本上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明白!谢谢战院长!”林晚星声音雀跃,连忙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礼盒,双手递过去,“战院长,这段时间真的太感谢您了,一点小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礼盒里是一枚设计简约却不失精致的铂金领带夹,线条流畅,很符合战秋阳的气质。

战秋阳有些意外,随即温和一笑,没有推辞:“让你破费了,我很喜欢。正好,晚星,能麻烦你帮我去护士站找一下李护士吗?就说我这边需要之前那份……嗯……蓝色封皮的康复指导手册,她知道的。”

“好的,没问题!”林晚星不疑有他,欢快地应了一声,像只出笼的小鸟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

办公室内的气氛,几乎是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战秋阳脸上轻松的笑意缓缓收敛,他将领带夹盒轻轻放在桌上,目光转向沈恪和蒋凡坤,变得严肃而深沉。

蒋凡坤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沈恪依旧沉稳,但眼神专注地落在战秋阳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恪神,凡坤,”战秋阳声音压低了少许,带着医生特有的审慎,“作为医生,我不该过多打听病人的隐私。但我看得出来,你们,尤其是恪神,对晚星那丫头不一般。所以有件事,我思考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们。”

他稍作停顿,组织着语言:“这次手术,在清理她手腕上旧疤痕的表层组织时,我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情况。”

沈恪的脊背挺直了一些。

蒋凡坤也皱起了眉。

“她手腕上的旧疤痕不少,但绝大多数都很浅表,属于典型的……情绪失控下的自伤行为,不影响功能和深层组织。”战秋阳的指尖在自己手腕相应位置比划着,“但是,唯独有一道,非常深。深到……”

他看向沈恪,语气凝重:“当时那一刀下去,极可能已经造成了腕部动脉血管的部分离断,以及部分韧带的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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