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1章 罗斯柴尔德(1/2)

一直坐在阴影里,几乎未曾发言的一位老者,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是董事会里最资深的成员之一,埃德蒙·罗斯柴尔德,一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某种绵延数个世纪的资本意志。他年近八十,头发银白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旧式三件套西装,手边放着一根乌木手杖,杖头镶嵌的暗红色宝石在微弱光线下流转着幽光。

他的咳嗽声很轻,却像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会议室里所有的窃窃私语和躁动瞬间平息。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马斯克,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他。

“埃隆,”埃德蒙·罗斯柴尔德的声音苍老,带着老派英伦贵族特有的、经过时间沉淀的舒缓腔调,每个词都吐得清晰而缓慢,仿佛在斟酌百年历史的重量,“你的激情和远见,一如既往地令人印象深刻。格鲁伯先生的报告,我也仔细看过了。很详实,也很……震撼。”

他顿了顿,浑浊但异常深邃的蓝眼睛缓缓扫过幕布上的数据和图片,最后落在马斯克脸上。

“那个地方,那个叫关翡的人,还有那枚小小的‘纽扣’……让我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我的曾祖父,内森·罗斯柴尔德,在滑铁卢战役的消息传到伦敦之前,通过他自己的信鸽网络,提前知道了结果。然后他在交易所里做了什么?他装作惶恐,开始抛售英国公债,引发恐慌,在价格跌到谷底时,又悄无声息地全部吃进。当威灵顿胜利的消息正式公布,公债价格暴涨,罗斯柴尔德家族获得了超过当时英国国库年收入的利润。”

这个古老家族传奇的开端,在场无人不知,但从这位老者口中平静道出,却带着别样的意味。

“资本没有祖国,埃隆。”埃德蒙缓缓说道,手指轻轻摩挲着乌木手杖冰凉的杖身,“它的本能是流动,是趋利避害,是依附于最强大的秩序,或者……在秩序变革时,找到新的宿主。内森当年看透了拿破仑帝国的虚妄和英国体系的坚韧。那么今天,我们看到了什么?”

他微微抬起手杖,虚点了一下幕布上特区的版图。

“一个在短短十年内,从无到有,在世界上最混乱、最贫穷的区域之一,建立起高度秩序、高效执行力、甚至开始孕育尖端科技的实体。它的领导人,强硬、精明、深谙人性与规则,而且……极其年轻。他背后站着谁?那片古老东方土地上真正的主人们,是默许,是观察,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扶持?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必须纳入考量。”

老者的话,将议题从单纯的技术和商业风险,拉到了更高的、令人心悸的地缘战略层面。

“而我们所立足的这片土地,”埃德蒙的目光投向窗外灯火璀璨却仿佛透着虚浮的湾区夜景,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与疏离,“自由美利坚……它曾经的活力、创新、对资本的包容,吸引了全世界的财富和智慧。但如今,你们看看窗外,再看看华盛顿的永无休止的党争,社会的撕裂,基础设施的老化,金融的过度虚拟化……帝国的肌体正在从内部出现衰老和僵化的征兆。或许不是明天,也不是明年,但一种漫长的、结构性的衰败趋势,已经难以逆转。”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了。这是在场许多人潜意识里感觉到,却绝不敢在正式场合宣之于口的禁忌判断。而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核心人物口中说出,其分量和暗示,重如千钧。

“资本是水,埃隆。”埃德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马斯克,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好恶、甚至超越了国家忠诚的、纯粹基于家族百年存续考量的冰冷理智,“水总是流向低处,但更重要的是,它要寻找稳固的河床,能够承载它奔涌力量的坚实堤岸。当旧的河床开始松动、淤塞,甚至可能出现断流的风险时,有远见的水,会开始寻找新的、潜在的河道。”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所以,我的意见是:支持你与关翡的合作。不仅支持,罗斯柴尔德家族在特斯拉的投票权,会全力推动这个项目。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动用在华尔街、在华盛顿的一些‘老朋友’的影响力,帮助你说服其他犹豫的股东,平息一些不必要的……政治噪音。”

这个表态,如同定海神针,让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骤然一变。许多原本摇摆或反对的董事,脸上露出了惊愕、思索,继而迅速调整的表情。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态度,往往意味着风的方向。

马斯克也感到意外,他预想过要说服这个最保守也最强大的盟友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却没想到对方不仅同意,还愿意主动提供助力。

“埃德蒙,我……需要知道为什么。”马斯克沉声问,他需要更清晰的逻辑,而不仅仅是古老资本的本能。

埃德蒙·罗斯柴尔德微微颔首,仿佛早就料到会有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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